媛媛大着声音说道:“我问你,你怎么不搭理人呢?”
宋湉冷笑道:“你问我,我可没听见!”来旺知道她叫错姓了扯了她衣服道:“你说错姓名了,他是宋湉,宋公子!”
媛媛自辩:“我刚才不是说的宋公子吗?”
“哎呀,你说的是张公子。人家姓宋。”
宋湉不想听她解释,早已去灶房找秃二娘洗手去了。灶房里摆着一些七七八八的桶子、盆子。秃二娘在灶膛生火做饭,火焰红红的映着她布满细小皱纹的脸。
宋湉洗完手后秃二娘从灶膛跑出来,拿起一块半新不旧的帕子给宋湉擦手,宋湉看其他的帕子倒是有几分乌黑,而手里的帕子是白纱帕还绣着蝴蝶。秃二娘道:“这可是我家丫头洗脸用的手帕,干净着呢。”
宋湉道:“还是用她爹的或者你儿子的帕子吧。”
其实做事的人帕子并非那么肮脏,而是使用的是粗布麻料,颜色较深,看上去有点黑糙而已。要是弄脏也看不出来,而女孩子那种白色的帕子,一弄脏就可以看见一个印儿,那会犯了她的忌讳。秃二娘收了她女儿的帕子,仍旧放在竹竿上凉起换上另外一块帕子,凉帕子的时候媛媛飞地跑了进来,见她母亲在竹竿上凉她的帕子,问道:“娘,你怎么又拿我的帕子了?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每人有各自的帕子,你就不听。”
秃二娘笑道:“刚才想拿你的帕子给宋公子洗脸,宋公子不要,没有动你的帕子,你看这不好好的,还干着呢。”
媛媛粗略闻了闻道:“下次再这样我可要卖新手帕了!”说罢又跑到宋湉面前道:“宋公子,刚才是我不对,给你道个歉!”说罢扭扭捏捏跑开了。
秃二娘骂道:“你这个丫头,恁地对宋公子无礼,他可是你爹的救命恩人。”
于是打开锅盖,热腾腾水蒸气把秃二娘的脸淹没了,她拨了拨雾气,舀了一瓢汤吹了吹道:“媛媛收拾东西,拿出家里窖藏的老酒来招待宋公子。”
宋湉笑道:“不用了,还是留着吧。”宋湉说罢就离开了,秃二娘慌脚鸡似的跑出来拽宋湉,宋湉挥动着袖子走得更快了。
宋湉忙着读书备考,鱼池便交给伯父打理,看看考试将近,择了一个日子与李沐阳、魏雪岩、沈思桓、应候亭、庄长青、李景上等人去省城参加府考去了。伯父择了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请了邻居要捉鱼去市场卖,正忙着捉鱼呢,那池子里面鱼儿打着浑水,扇子大的尾巴,划动这泥水,宋翔英的老婆唐碧玉站在田埂上,拿着箩筐,递给请来的邻居汉子,只见他手里捧起四五斤的草鱼,宋翔英手里捧起一条鳙鱼,那鱼儿在手臂弯弯里扇动着尾巴,唐碧玉笑得乐开花了。他们忙着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汉子穿着粗麻布衣服,走上田埂上,对着田里捉鱼的宋翔英喊了一声爹。
宋翔英定睛一看原来是宋清回来了。宋清一直在隔壁县做人家赘婿,已经有三年了,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今日父子两个相见甚是惊喜。宋翔英在浑水中洗了手上了田埂,拿着儿子的手细细看了看,只见宋清黝黑地脸上泛着光一双手起着厚厚的老茧,宋翔英苦笑道:“我儿在外面受苦了!赘婿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
宋清道:“听说弟弟宋湉回来了,一直没得空回来瞧瞧,今儿回来的路上又听人说弟弟上了学中了秀才,真的也替他高兴。”
宋翔英笑道:“你弟弟的本事大着呢,人家种稻子最高四百多斤已经是登峰造极了,他一个娃儿,今年种了两亩八分地,足足打了二千多斤谷子,这鱼池的鱼儿也是他放养的,只怕也有七八百斤。目前家里条件也不差,我琢磨着让你回来种地种稻子,也养些鱼儿强似你在老丈人家里卖竹篓,家里还有几十亩地,给你十来亩地也是应该的。”
“姨娘同意吗?”
“她有什么不同意的?两个儿子,将你放在外面让人家说闲话,宋湉是侄子,如今我们住着他的房子也没有跟我计较,我看你湉弟发了,那瓦房索性不会要了,那边房舍宽敞,分两间给你又何妨呢?你种田养鱼,平时做点小买卖,过日子强似你那边爹娘家。”
“姨娘同意就好,三天两头跟她吵闹也不是话儿。”
“这个你甭管担心,她如今很怕你弟弟,你湉儿弟弟说一她不敢说二,逢人就在外面夸他侄儿会读书,又受到县尊大人接见,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之处你说是什么?”
宋清摸摸头道:“难不成有人拿着他说嫁闺女给他?”
宋翔英笑道:“你也说到点子上去了,说来也是原来你叔叔在世时跟沈家指腹为婚,当时定的是二丫头沈思姌。”
宋清插话道:“难不成沈家同意这门子婚事了?他们要钱有钱,银子堆着有山高,要权有权,怎么会看上穷弟弟呢?”
“我也不知道为啥,原本沈家福不同意这门子婚事,但如今沈家三小姐天天往塘边几间破房子里跑,见了你弟弟欢喜不尽呢,沈家也没个阻拦。还有河对面的甘翁的女儿甘雯雯,每日过来给你弟弟收拾房舍,张谦的女儿也过来玩耍,他这一辈子我是不用担心了。如今倒是担心你在外头吃苦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