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鸣的主任办公室和机要科办公室是紧挨着的,同在县委大院综合办公楼的二楼,机要科办公室在第一间,紧靠楼梯。
“刘主任,要我帮你收拾一下吗?”胡巧云看刘一鸣开了办公室的门,轻声的问了一句,巧笑倩兮的脸上带着一丝关切之意,她从刘一鸣落寞的神情上好像猜到了什么,明天就要放假,再回来上班的时候,这间办公室就要换新的主人了,好像是县委书记柯玉山的秘书黄锐敏,她在文件上有看到任命的。
刘一鸣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外走廊上的胡巧云,笑了笑,举起手挥了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快下班了,你们先走。”
对这个活泼靓丽,热情体贴的下属,刘一鸣还是很欣赏的,虽然用那些领导的评判标准,叫胸无城府,政治不成熟,但刘一鸣反倒觉得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胸无城府,不成熟,枯燥重复的机关日常工作才多了些许的活力和亮色。
关上门,看了一下桌上座机的来电显示,刚要拨打回去,手机响了,和座机上一样的电话号码。
“喂?剑南啊,哦,刚才有点事,手机搁办公室了,刚谈完,你有事?”
“有个屁的事啊,没事还不兴找你,是?升官脸就变阔了?得了,晚上搓一顿去,洪刚晚上回,一起了。”
电话是刘一鸣的同学高剑南打来的,沈洪刚也是他们的同学,大学毕业分配到省城松阳市。国庆放假,几个发小又是同学,聚聚是必须的,每年的保留节目了。
刘一鸣精神振奋了一些,“哦,那行,麻记怎么样?”
“刘大主任说的算,哈哈,当然听您的啦,哦,不不,说错了,该叫刘书记,对?哈哈”电话里高剑南爽朗的笑声,让刘一鸣恨不得揍他两拳,这混球,还书记呢,自己为这事正烦着,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德性。
“你就瞎胡诌,不和你扯了,我还要收拾收拾呢,晚上8点,麻记啊。”
刘一鸣收了电话,坐在办公台桌面上,双手拄着桌沿,心情复杂更多是留恋的四处瞅来瞅去,办公室不大,一个大通间来的,靠墙一排柜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各种文件夹。
愣神了好半天,心里也没整出个头绪,刘一鸣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玉溪,长长的吐了两个烟圈,开始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东西不算多,都集中在办公桌边的小柜子里。
各种奖状,证书,先进工作者,模范标兵,塞了大半个抽屉,刘一鸣最看重的还是那本书画比赛的获奖证书,那还是前年他参加一项全国性书画比赛时,获得的铅笔素描二等奖,当时他画的正是安和县委大院的一幅组合图,共三张,素描画的主题就是叫县委大院。
看着纸张略微有些卷翘的画作,摸着红色丝绒烫金的证书,刘一鸣心中刚才稍微振作一点的好情绪又黯然下来,时间真快,转眼之间,大学毕业到现在八年了,自己从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一步一步熬到今天的科级干部,真真正正的九品芝麻官啊。
现在好,这一纸红头文件,硬是把自己从堂堂县衙给贬谪到全县经济指标倒数第一的清溪镇去了,仕途之难,真的难如上青天吗?
刘一鸣狠狠的捺灭烟头,动作麻利的把室内自己的个人物品归整到一个纸箱中,捆扎妥当后,舒了一口气。嫌房间内的日光灯管不够亮,又把桌上的台灯打开,晕黄的灯光柔柔的,很温馨,像往日加班时一样,刘一鸣摊开信笺,开始起草工作移交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