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平突然东山再起,令和他打过交道的各路人马都是大跌眼镜,大家以为刘良平既然已经失势,那么如不出意外,基本上就是一辈子了。
已成彻底定型,无可更改之局面。
哪成想一盘死棋,居然让他给盘活了!
但事实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良平作为当事人,心中多少都是有数的,他在过去的这几年间,一直萎靡不振,突然恢复原职,若说没有高人在暗中鼎力相助,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么这个高人能是谁呢?
一时间猜不到,但一定是个自己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自己认识的那些老朋友,要么是见死不救,要么是无能为力,掰着手指头计算,心里都有数。
过去这几年间,他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那些习惯于对他阿谀奉承的狐朋狗友们也都及时弃暗投明了,家里也不再门庭若市。
起初实在很不适应,心中多有感慨,觉得人怎能这样现实?一看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即便是逢年过节的,甚至连个照面都不打。
但后来也就逐渐接受,内心不再苦苦挣扎。
现在他刚刚恢复原职,过往那些仿佛从人间蒸发了的各路人马,迅速以各种方式跟他取得联系,简直就是无孔不入,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的请他吃饭。
然而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重新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的他,一心只在家人身上,至于其他的,他一概选择避而不见。
一连半个月过去,各路人马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以前那样酷爱繁华热闹的他,怎么就会变得如此低调!
然而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不会懂,再大的舞台、再广袤的天地,当一切繁华落尽,终究归于过眼烟云。
几家欢喜几家愁,正当刘良平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之际,冯天来简直是彻底崩盘了,由于过去这几年他不停跟刘良平斗法,而且在将刘良平斗倒之后,还将刘良平死死地踩在脚底下。
各个方面,冯天来简直是将刘良平所有的路全给堵死了,令刘良平死活都无法翻身。
那么现在乾坤颠倒,他一夜之间就沦落成了狗不理,儿子和儿媳虽未彻底沦落到去烧锅炉、扫楼道,但具体遭遇也跟那种情况差不了多少。
原先的单位再也不能回去,就算是硬着头皮回去,上级部门也绝对不可能轻饶了他们,非得将应该施加在他们头上的招数,通过其他形式不断往他们的身上使。
妻儿老小,都对冯天来恨之入骨,往日平淡祥和的大家庭,已然摇摇欲坠,不知道何时无意间点燃了其中一根导火索,一家上下便彻底崩盘。
冯天来对于人生之中发生的这场剧变,那是束手无策,只能硬着头皮选择接受,至于到底是悔不该当初,亦或是无怨无悔,只有他自己心里面清楚。
弹指间,春节将至,滨江市的大街小巷年味渐浓,百货公司门口摆满春联、灯笼,空气里飘荡着零星雪花,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们驻足在雪地中,悉心挑选着心仪的年货。
那是滨江市东部一带,一条名为安岗街的街道,一伙衣衫褴褛的泥瓦匠突然从街拐角闪身出来,一行人等在领队的带领之下,冲风冒寒,快步前进。
“都快着点,别他妈整太晚啦,这次的活儿来之不易,别偷懒,都给我勤快干活!”
那领队体态臃肿,在一众泥瓦匠之中,显得相当作威作福,那破锣嗓子一旦喋喋不休起来,众人都不禁皱眉头。
其中有个三十一、二岁的中年男子一边踏雪前进,小声嘀咕着:“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混上这份工作,说好的一天能有一块五的工资,结果连一块钱都开不上,都不如以前我去搬砖活泥!”
身旁的一个同伴急忙推了他一把,用力使眼色,压着嗓子说道:“别乱说!”
“那咋地还不让说啊?根本就是嘛,破维修队连干小工都不如。”中年男子鼻子被冻得宛如花红,愁眉苦脸。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将他扇翻在地。
众人顿时停住脚步,急忙回头看去,只见领队迅速将一只脚踩在他胸前,阴森森的冷笑道:“嫌钱少是么?你敢不敢把你大名报上来!”
中年男子脸色铁青,大脑一片空白,身旁同伴急忙劝阻,急道:“郝哥,别跟他一般见识,给……给我个面子。”
领队郝哥想也不想,反手便给他一记耳光,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你跟我谈面子?”
中年男子脸色一沉,全身血液仿佛一瞬间便被烧得滚沸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的名字叫做赵乔永。”
郝哥伸着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皱眉道:“啥玩意儿?乔啥?”
赵乔永用尽全身力气从雪地中挣扎起来,抓住同伴的手,奋力一提,只见同伴半边脸已然涨红,心中一紧,顿时萌生出退出维修队的想法。
实际上辞掉这份工作的想法由来已久,但却一直犹豫不决,碍于窘迫的生存条件,始终不能真正做下这个决定。
于是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犹如水中之月。
此刻这个想法在心底瞬间根深蒂固,心想自己哪怕重新做搬砖和泥小工也未尝不可,反正总比像现在这么下去强多了。
“聋了啊?叫乔啥啊?”郝哥的咆哮声轰然从头顶罩下。
这时人群之中有个小子嘻嘻哈哈的叫道:“郝哥,他的贱名不常听见,大家都叫他江三,因为他家住在江边,他家哥儿四个,他排行老三,所以他就说他自己是‘江边老三’!”
赵乔永充满胆怯地望着路旁走来走去的行人,那些肤白貌美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天寒地冻,呵气成霜,真是恨不能让路上的积雪将自己给活埋了,少丢人现眼!
郝哥哈哈一笑,满面讥讽,叫道:“逼人不咋地,咋还他妈的两个名字啊?一会儿姓赵,一会儿姓江,你是你妈跟两个野男人杂交出来的怪胎吗!”
众人轰然大笑。
“我今天揍死你!”赵乔永一记闷拳砸过去,击中郝哥面门!
赵乔永出手速度实在太快,郝哥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拳击在面门之上,他顺势就将郝哥踢翻在雪地中,双拳犹如狂风骤雨一般,一秒三拳,砰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