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格的咆哮传到阵前,本来提着鞭子作为督战队的四个豺狼人打了个哆嗦,对视一眼,拿出砍刀盾牌,嗷嗷叫着开始驱赶作为炮灰的狗头人发动全力进攻。
几个蜥蜴人弓手也不再远远观望,抵近到三十步的距离,向着栅栏后面发起抛射。
镇门处的压力骤然增大。
娜塔莎斩杀了两个翻进栅栏的狗头人,强忍着胸腔里涌起的恶心,一边在防线上堵漏,一边给防守的镇民打气。
然而,想要让这些普通农民保持坚定的战斗意志实在太难了。
尤其是身后还有一座看起来比这道简陋的栅栏坚实得多的石质堡垒可以撤退,不可避免的,防线上陆续有人趁着娜塔莎不注意溜进了撤入城堡的老弱队伍,这无疑进一步使得士气崩塌。
望着还在往城堡里挤的人群,娜塔莎鼻子一酸,几乎要流下眼泪。
我……终究还是拯救不了这片土地……
她已经意识到,不说她只要一撤,镇门立刻要破,这些正在撤入城堡的镇民显然会遭遇兽人的屠杀,单说撤入城堡这件事,除非她愿意对镇民挥刀,驱散堵住城门的镇民,否则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了。
一支流矢落下,把她身边一个拿着草叉的老人钉在地上。
老人嘴里咳出血沫,胡乱地挥舞着手里的草叉,一条木腿徒劳地踢腾着,渐渐没了气息。
她认识那个老人,他是领地以前的护卫队长,在战场上丢了一条腿。后来,莱顿男爵招募了刀疤,就把老人赶出了城堡,守着两亩贫瘠的田地艰苦过活。
从开战到现在,老人都是最奋勇的一个,拄着一条木腿奔走在防线上,如今……
希望他下辈子能过得好一点吧。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淌下。
她怨,怨她父亲的无能,只能把妻女作为筹码,谋取那些可笑的利益。
她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恨那些神明教会、大贵族,收税的时候不放过一个铜子儿,需要他们的时候从不见人影。
不,她甚至不奢望那些高高在上的支援,如果没有那支龙蜥骑兵,她的母亲何至于跳下塔楼,椴木镇何至于全无反抗之力?
甚至眼前这一切的灾难,正是因为那支龙蜥骑兵而来!
她无力地祈求,希望哪个神明能睁眼看看这个世界,能庇护她的故乡和人民,哪怕是邪神,只要能从兽人的獠牙之下救了他们,她愿意奉上一切!
娜塔莎的眼前,一只豺狼人扒拉开慢吞吞的狗头人,攀上栅栏,嗜血的涎水从尖锐的犬齿上滴落,他迫不及待想要扑倒眼前年轻的女人,撕开她的喉管,痛饮温热的鲜血。
就在豺狼人即将扑下之时,他忽然感到身下的木质栅栏一阵异样的颤动。
不,不仅是栅栏,地面都在震颤。
他疑惑地侧头望去,那一片荒僻的雪野之中,扬起滚滚的雪尘。
他的面前,娜塔莎爆发出最后的勇气,双手持剑,一剑把豺狼人劈落栅栏。
她攀上栅栏的顶端,望着远处的烟尘,以及雪尘中若隐若现的钢铁阵线,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呼喊:
“不管是谁!救救我们!我愿意奉上一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