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都是如此吗?
眸底渗着疯狂报复之欲,沈玉容幽幽转身:“你去告诉你家主子,帮我安排一艘船,我要回京城。”
马进扯了扯唇,只觉得头疼:“沈姑娘,您先平息一下情绪,任何事,任何话都不能冲动为之,以后即便是后悔,也无法挽回了。”
这句话如道惊雷将沈玉容惊醒。
她自制力本就极好,今日却因莫名之由而失去了控制。
这不是件好事。
不过须臾,沈玉容面上绽出一抹孤冷之笑:“马大人说的对,臣女先告退了。”
她离开时的背影谨遵着名师的教诲,视线低垂,莲步轻移,弱柳扶风,姿态万千。
马进目送着她离开,直至不见她的背影才回首而去。
马进一走,沈玉容脚步一停,微微侧过身子,阴恻恻往那座小院瞥了一眼。
若以后,崔锐还想让自己看他一眼,他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沈玉容讥诮一笑,转身而去。
钱氏正在翠微小院等着沈玉容,见她一袭绛紫流云裙,头梳飞天笄,一副倾国倾城,美艳绝伦之姿。
明明她今个儿早晨见她时,她还是副病容,如今却是副天仙模样。
这副模样即便是个女子都无法抵抗,何况是个男人。
钱氏心头暗暗期待她带来的好消息,自然没了早晨时的气势汹汹,又是一副和蔼可亲之貌:“太子如何说?”
沈玉容瞥了梅香一眼,梅香并未跟着她一起去太子院中,此时收到姑娘的眼神立刻去泡了一盏茶。
沈玉容接过茶盏,优雅品了一口:“此事还未有定论,夫人不必着急。只是玉容一人的力量毕竟是小,不知最后结果能不能让夫人满意。”
钱氏凝着她一脸笃定从容之态,心下一颗大石落了地,欣喜地拍了拍沈玉容的手背:“好孩子,天意谁也琢磨不透,但以殿下对你的心意,若你多去几次,兴许,殿下看在你的面子上酌情处理也未可知。”
沈玉容抿了抿唇,她隐约猜测到有些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此次江南行程如今想来着实蹊跷。她与张束当时还有一个半月就要成亲,父亲却丝毫不担心她一来一去碍了行程,如今离她与张束成亲还有半个月,她即便今天回去,也来不及了。
忽地,她的心因一道猜测而直直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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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桃醒时竟已过了未时。
这一觉睡的她着实恍惚,头晕目眩,四肢酸软,很不舒服。
她缓缓抬眸向一侧看去,一旁的罗汉榻上斜靠着一道人影,正手执一本古籍凝神静看。
她悄悄探向他的眉眼,眉目沉肃,淡然如水。
再挪向他的五官,此时倒是少了几丝锋锐,多了几分柔和。
她直白的眸光并无多少掩饰,崔锐察觉到她的视线,凤眸朝女子看去,见她醒了,古籍放在方桌上,抬步朝她走来。
立在床榻边,崔锐打量了瞬她懵懂的小脸,又转身往门外踏去,再回来时,身后已跟着几位端着饭菜的丫鬟。
不一会儿,方桌上便布满了一席好菜。
陆小桃看的食指大动,不禁吞了吞口水,刚准备起身,想到自己的一千两银子,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崔锐瞥了她眼,在方桌上一扫,舀了碗乌鸡汤坐至床边,捏着汤匙搅动几番,徐徐递至陆小桃嘴边。
陆小桃早就饿了,见此乖巧地张了张嘴。
谁知刚进嘴,她便紧皱了眉头。
浓郁的苦涩与鸡肉的腥气汇成令人作呕的味道,熏的她差点要吐出来。
若不是面前有双眸子盯着,加之自己实在太饿,她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喝这莫名其妙的东西。
她不情不愿的在太子的动作下将这碗汤全部喝完,此时,她只觉嘴巴和脸都被苦的麻木了。
“张嘴。”
耳畔突然响起的温雅之声让陆小桃下意识张嘴,下一瞬,舌尖便抵上一颗温热的沁着甜汁的软糯甜枣。
陆小桃双眸大亮,极快咀嚼完后期盼地望向太子。
崔锐却抚了抚她的头,又径直端来一碗乌鸡汤坐在她榻边。
不顾她抗拒的小脸,一滴不剩喂进她肚中。
这顿迟来的午膳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以陆小桃差点被撑死结束。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给她喂的全是汤汤水水,倒像她以前看别人坐月子的吃食似的,实在让人提不起胃口。
但她在男人强硬的眸光下实在没办法,加之那汤似乎有催眠的作用,她还未与太子抗议,便软在锦被中睡了过去。
她本以为第一日如此,后面太子会对她好些,谁知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她如今看到汤都想吐了。
可这还不是让陆小桃害怕的,最让陆小桃惶恐的是——
她好像胖了!
很明显,她下巴不尖了。
陆小桃实在是欲哭无泪,这尖尖的下颌一直是她勾人的利器。
谁能抵挡一个小狐狸精含羞带怯地望着他呢。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她的脸不在了,她以后还怎么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