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后一个时辰,陆小桃悠悠转醒,一见窗外阳光之盛,一个激灵立刻下了榻。
匆匆穿戴好衣衫,简单洗漱一番直冲正厅而去,走到半路,面上已越发失魂落魄。
她踏进正厅,余光瞥见赵灼一边喝茶一边在偷瞧她。
她挪开了视线,落寞无神地在厅内扫了一圈,疲累道:“太子走了吗?”
“表哥已经走了。”赵灼尴尬应着,十分担忧陆珠质问他沈玉容一事,已经起了身准备离开。
陆珠却叫住了他,明明模样已经极尽委屈和勉强,还是强打起精神,淡淡问道:“你可知晓,玉容姐姐喜欢什么吗?”
玉容姐姐?
赵灼腿脚一僵,蓦地转过身,凝着憔悴淡漠的女子,疑惑道:“你问这些干什么?你想搞什么鬼?”
扯了扯唇角,陆小桃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也没什么,只是为了未来打算,想讨好一下她罢了。
你不会以为我要害她吧,你放心,我没那个本事,我就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赵灼怔怔望着她,忽地大步上前,俯首锁着她的面容:
“你在说什么玩笑话?她曾绑架过你,你却要去讨好她?”
陆小桃吓地后退几步,无声静默良久,才哑着声音回道:“你不用管这些,那都是从前的事了,我如今不还活的好好的。”
俯首看他的男人气急反笑,一连道了几句“疯了”,冷冷觑她一眼,直接转身嘲讽道:
“我又不喜欢她,我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
看着他挺拔讥诮的背影大步而去,陆小桃崩溃地喊住了他:“赵灼,连你也不帮我吗?若你不帮我,便再没人帮我了。”
此话一出,赵灼终是没忍住侧过身来,恨铁不成钢地斜眼睨她:
“你别扯上我,我可没你这么能屈能伸。
身为太子的女人,却去讨好一个什么都不是即将嫁为他人妻的女子,你这般,我简直闻所未闻。”
话音刚落,陆小桃浑身颤抖地凝着这男子,倏地,崩溃地抱着双腿蜷缩起来,低声啜泣着。
听到她的哭声,赵灼眸中的盛怒慢慢隐去。
他静静望向不顾形象抽噎哭泣的女子,双眉轻轻拧了拧。
“对……对不起……我确实不知晓沈玉容喜欢什么。
从小到大,我看到她就躲,怎么可能去了解她的喜好。
何况,我只是想不到你陆珠竟能化干戈为玉帛,肚量这么大,一时以为你被鬼上身了。”
埋在双膝间的小脸不可控制地抽了抽,陆小桃抬起头,凝着立在身前复杂望向她的男人,嗓音带着点哭腔控诉道:
“赵灼,我也不想的。
我喜欢太子。这辈子从未有人像太子对我这般好过,所以即便他不喜欢我,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我也无憾了。
可是太子爱沈玉容,即便她三番四次派人来杀我,太子都无条件偏袒她,丝毫不担忧我若是真的死了会如何。
为了好好活下去,我只能改变我自己,我,我想讨好她,让她不那么记恨我。”
“你说,她又派人杀你?”赵灼快速捕捉到这个字眼,眉头一皱。
陆小桃并未应他,而是直接抬高了下颌,将脖颈那道几乎看不清,但还是有道浅浅痕迹的伤痕直接横在他眼前。
“我们出发去江南的前一天上午,有个人将一把刀横在我的脖间,讽刺我不配与沈玉容同戴一样的白玉手镯,还说若我死后要怪便怪沈玉容,而后企图杀我。
幸好太子赶到,不然我便要命丧当场。”
赵灼目光深凝了几许,“我表哥如何说?”
陆小桃掩下头,将小脸埋进双膝,再次哽咽道:“太子并不在意我的生死,说此事并不是沈玉容做的。”
看着嘤嘤哭泣的女子,赵灼的心猛地下沉。
按理说,他不应该管这些事,若不是沈玉容之事涉及到了太多,他也不会插手这些麻烦的儿女情长。
可是南苑之行因他的私心,他对这女子撒谎了。
他谎称张束对她有意,将她引诱去了南苑。
他这段日子时时在想着,她到底何时与表哥扯上的关系。
似乎就是他拉着陆珠去芦苇荡偷听了表哥与沈玉容表明心意,被表哥发现,才有的他们第一次见面。
到头来,还是他害的陆珠。
若是之前,他也不会在乎一个被利用的小女子,可他们已经熟悉了,她又如此信任自己,让他到底有些心虚。
赵灼眸子闪了闪,忽地问了一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将那五百两银子交给我时,说第二日就离开京城可否属实?”
陆小桃停了眼泪,似在回忆那日之事,许久,才重重点头:“那晚我本已收拾好包裹了,确实是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