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桃上了一顶小轿,被抬着进了一间院子。
轿子一停,她浅掀车帏,欲问问赵灼是否到了。
谁知赵灼已不见了影子,比那孙猴子还要来无影去无踪。
总归不能害她。
她抱紧了包裹,下了轿子,四处一看,自己正立在一处雅致的院落——
四处绿树掩映,一旁垂柳依依,顺着小径而去,竟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这片竹林栽于窗前,随时方便方格窗棂内的人推窗看竹,触景生奇。
可窗棂内的人未看那片竹海,所以也未看到她。
她倒是一眼就瞧见了那抹没被满园翠绿掩盖的玄色身影。
那人正立在书案后,头颅微微下俯,悬腕执笔,一举一动冷峻坚毅,不羁大气。
陆小桃撇撇嘴,觑了眼他立体分明的侧颜,面上忽地多了丝仰慕和钦倒。
她步履匆匆,几步便到了窗前,双手托着香腮歪头看向案前的男人。
感受到这抹注视,崔锐动作一停,瞥了眼她,淡淡开口:“过来,孤教你如何写信。”
即便二人已有四日未见,却一点没有生疏之感。
陆小桃小跑着从正门进了书房,挪到太子边上伸头去看太子的笔墨。
他此时正在写一首诗,但因为太过狂放不羁,陆小桃没有看懂,但面上的敬佩之情却更浓了。
崔锐也由着她看,待最后一笔收墨完全,将这纸张放于一侧,手掌一伸将她拉到身前。
陆小桃置于他和书案之间,眸子乱转了几圈,徐徐开口:“太子……”
“专心。”崔锐不看她,手掌拍了拍她的手臂,让她放松些。
陆小桃立刻闭了嘴,随着他躬身而下的动作微微俯身,右手手背被他握着抓起了一只紫豪笔,笔尖已经轻触纸面。
“这信从起首至落款不过四步,那日你却只对了一步。”
陆小桃不由疑惑望向太子,却被男人扳直了头颅望向案上的一张空白小筏。
“虽如此,却情真意切,已胜过万千。”
男人平静淡然的言语在陆小桃耳畔徐徐响起,她咽了咽口水,耳朵悄悄红了两圈。
她兀自镇定地说着:
“皆因臣妾太想念太子的缘故,这抹情感充斥在了字里行间,所以太子便感受到了臣妾的真心。
只是臣妾到底是第一次写信,所以不了解这书信竟还藏着如此多的奥密。
这几日臣妾也在钻研学习,可是臣妾愚笨,所以还没有研究明白。”
她刚说罢,男人已捏着她的手在空白处写上四个字太子爱鉴,须臾才道:“此事并不复杂,以你的聪慧一学就会,无需妄自菲薄。”
话音刚落,陆小桃微微一愣,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男人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此时窗外满天祥云,阳光如锦,书房内微风拂面,静谧温馨。
陆小桃看着笔下的书信想着,太子说的没错,此事确实简单,只是之前无人教她罢了。
他不过只给她讲了一遍,她便全部记住了,还又学了几个字。
她颇有些洋洋得意,面上的雀跃和自得没有掩饰地溢了出来。
崔锐视线落于她眼波不断的眸光上,扬了扬眉:“孤三日前说过,让你将那几个丑字练一番重新写给孤看,如今便开始吧。”
听罢,陆小桃完全没有胆怯之意,嘴角微翘,直接执起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着:
“臣妾好想太子,恨不得与太子日日见面。”
字迹小巧秀美,工整曼妙,便如她此刻昂着头等着他夸奖一般,清丽娇艳,张扬含笑。
虽是块冥顽不灵的石头,却是个不服输还颇为执着的顽石。
崔锐唇角一勾,凝着她字迹半晌,眉间漾出浅浅的涟漪。
见他如此的陆小桃眨了眨双眸,忽地踮起脚尖往书案上一跃,歪着头将他的视线挡住。
那几个清秀小揩突然变成了一块顽石,任谁都会不悦几分。
崔锐拧了拧眉,斥了一声:“没有规矩。”说罢,手掌一圈作势将她抱下书案。
趁着这个当儿,陆小桃眼疾手快揽住他的脖颈,小脸快速凑到太子面前,轻声反问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妾与太子已有四日不见,如今算来,已隔了十二个秋天。
十二个秋天都过去了,太子想不想臣妾?”
凝着她毫不知羞肆意横行的小脸,崔锐眸色微深,并不作答。
这男人总是这般,不想回答的事便保持沉默,任谁都撬不开他的嘴巴。
陆小桃又往前凑了几分,与他的唇相差只有几寸之遥,自顾自说道:“太子肯定想臣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