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路的禁军回报,路上积水泥泞,还需多等一阵方能动身。
平王封无穷站在自家帐篷前,往地上啐了一口:“这鬼天气,眼看就到京城了,偏偏把我困在这儿。”
随行的幕僚劝道:“殿下莫要焦急,卑职看这天象,午后便能放晴,此处离京不过三十里,两三个时辰也就到了。”
封无穷张开双臂,舒展了一下筋骨:“舅舅把郭印派来,不知又要唠叨些什么。”
幕僚笑道:“隋将军必是听说殿下受惊,心疼殿下,这才让郭副将过来探望。”
封无穷斜他一眼:“我看他是为了林天德挨打之事。”
幕僚轻咳一声:“殿下,此处风大,不如咱们进帐再说?”
“你怕什么?”封无穷冷冷笑了两声,傲然望向太子的帐篷,“舅舅也是多事,我都这么大了,何需他帮忙。”
太子帐中,封云兮的右臂用布带包扎悬吊在胸前,他用左手接过朝恩递来的卷宗,放在案上仔细翻阅。
朝恩手持拂尘,安安静静立在一旁。
封云兮看完卷宗,神情微凝。
“父皇让公公把仵作的验尸结果送来,想必有话交待?”他合上卷宗,抬头看向朝恩。
朝恩笑笑:“太子英明,陛下将这份卷宗压在手里,除了验尸的仵作,再无旁人看过。”
“不知父皇有何吩咐?”封云兮问。
朝恩垂首:“陛下说,太子协理朝政已有些时日,看了这份卷宗,想必心里已有章程。陛下想问太子一句,这桩案子该如何判才好?”
封云兮盯着卷宗封皮,淡黄色的封皮空无一字,光从外观看来,无人知晓这里面记录着一桩有关皇子遇袭的大案。
封云兮用手轻轻抚过封皮:“请公公转告父皇,儿臣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法者非一人之法,乃天下之法,这是大昭得以长盛不衰的根本。平王遇刺之事,儿臣因牵涉其中,自请回避,而十二遇刺之事,也请陛下禀公办理,依律刑断。”
朝恩轻轻一笑:“这就是太子殿下的答复?”
“是。”封云兮将卷宗交还朝恩,“请公公照原话说便是。”
皇帝听了朝恩的回禀,眼角泛出几道细细的纹路。
“难怪人说做了父亲才算真的成人,我看云兮也变得乖觉了。”
他站在高坡上,望着底下连绵不绝的帐篷,伸手指了指:“朕的这些儿女,每日享着锦衣玉食,拥有别人一生都花不完的富贵,偏偏不肯像百姓人家的孩子一样让朕省心。”
朝恩躬着身子,双手捧着卷宗,轻声道:“太子让老奴把卷宗还给陛下,依老奴看,太子还是想给皇家留几分颜面的。”
皇帝笑了声,望向京城的方向:“太子由朕一手带大,他有哪些好处,又有哪些毛病,朕自然清楚,朕只怕会咬的狗不叫,有人不会让此事这么容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