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璞心中焦急,顾不得理会他人眼光,朝封十二作了一揖,跟着卫百川离去。
他这一走,棚里安静了一瞬。
有人猛地跺脚,是工部的一名官员:“王大人说得对,城中的明渠暗渠皆直通城外汴河,若河水泛滥,渠道堵塞,城里怕是会有水患。”
他倏地看向封十二:“不知殿下可否借车一用?我与王大人同去。”
今日为迎接圣驾,城外朝臣云集,停车多有不便,许多人或是骑马或是乘轿,却不料天降暴雨,将他们困在城外。
工部官员也是没法子,只能向封十二借车。
封十二点头:“可。”
工部官员大喜:“多谢殿下。”
郭印捂着脑袋站在棚下,他头疼欲裂,医官却迟迟未至,眼见封十二慷慨借车给官员,他不由冷嘲:“十二殿下好大方,我们在此迎接陛下,你却把人一个个送走,不知是何用意?”
“陛下常言以民为本,”封十二面色淡然,“隋将军没教过你?”
郭印一滞。
他当然知道皇帝常将这话挂在嘴边,但他更相信隋永道说的,自古做帝王者,满口深明大义,实则全是算计,以前的皇帝如此,当今的天子亦是如此。
但封十二这话他却不能反驳。
郭印恨得咬牙。
谁说十二皇子不善言辞,他这张嘴简直淬了毒。
郭印把头扭向一边,打定主意不再多话。
小年笑眯眯走过去:“郭副将,瞧你这一头血,你是隋将军的使者,可不能御前失仪,来,我这儿有上好的伤药,借你用用?”
他掏出一个瓷瓶递到郭印面前。
郭印见他面上带笑,似嘲非嘲,不由怒从心生,抬手拂开。
“咣啷”一声,瓷瓶掉在地下,摔了个粉碎。
清脆的声响引来一大片视线,众人困在棚下,本就无事可做,眼见郭印与封十二的侍卫起了冲突,个个面露异色。
却见小年耸耸肩:“殿下的好意你不领便罢,何苦打碎他的药瓶。”
他一步三摇头回到封十二身旁:“殿下莫怪,依我看,郭副将定不是存心的。”
郭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不能堵住小年的嘴。
他警惕地看向封十二,唯恐他又借此攻讦隋永道。
封十二目色平静:“无妨,找平王赔。”
郭印脑子里嗡地一声,他此行是向封无穷面授机宜,帮他对付太子,怎么封无穷还没见到,就惹上封十二这个魔星。
他悔之不及,只恐今日之事传入封无穷耳中,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殿下恕罪,”他低下头,“方才是末将头疼,一时手抖才摔坏了药瓶,并非有意为之。”
“嗯。”封十二道。
他这一声不轻不重,郭印辨了半天也辨不出喜怒,只能草草行了个礼,退到一旁,离这位十二皇子和他的侍卫有多远是多远。
到了下晌,大雨仍然未停。
好消息是,冰雹没了,坏消息是,雨越下越大,众人落脚的棚下也进了水,官员们不得不退向更高的土坡上。
“瞧这架势,陛下今日怕是要歇在半路了。”
礼部官员正在商议,就见几匹快马冒着雨雾驰来。
瞧那装束,正是皇帝身边的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