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尺村的正午，青烟袅袅，正是家家户户造饭的时候。

李家奶在堂屋中坐立不安，桌上茶杯中的水凉了倒掉，随即又添上一些，然后又凉掉。

她伸长个脖子望着门口翘首以盼，然而整整一上午了，那扇透风撒气的木门愣是没有什么动静。

“罢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

老人家终究是坐不住了，茶具也没来得及收拾，披了一件大袄，包上厚厚的头巾便出门了。

刚刚阖上门栓，身后忽然便响起隔壁张二婶儿的声音，“哎哟老嫂子哎，不是让您在家好好等着么，对了，您吃了没？”

瞧见风光满面的妇人扭着屁股向这边走来，李家奶顾不上其他，上前抓着她的手问道，“小凡呢？小凡跟着承元少爷回来了吗？他们这才去了两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从咱们这里往李家集一来一回，就算是骑着大马也要一天时间，他们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张二婶儿被这连串问题问的一愣，将手中挎着的菜篮子换了个手，“老嫂子，你让我捋捋。嗯.....先跟你说一句，那承元少爷是回来了，但是你孙子我可没有瞧见。”

“至于为什么这么快......那估计是半道上遇见李家府兵来了。”

“李家府兵？”李家奶在乡下生活了一辈子，不清楚这几个字的含义。

张二婶儿聊到这个就兴高采烈起来，拍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胸脯说道，“就是兵啊，我刚才还瞧见我家那口子了，哎哟哎呦，想不到这死鬼打了大半年仗，看上去还年轻了些呐！”

她说着说着脸颊通红，一双小眼睛中冒着春意，痴痴斜着眼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家奶见她这幅作态理也不理，挪着苍老的身子便向那中央大街上走去。

前些日子那李家的一位老爷，还是个什么仙人李兆枫，用了几间屋子作为村正办事的地方。

离着市集不远，就在水郎中那药坊的后面。

瞧见老太太蹒跚着往前走，张二婶儿收起一脸的桃花，慌忙说道，“老嫂子你要上哪哎，等等，我回家放下东西跟你一起呐！”

李家奶年轻的时候干多了活儿，腿脚落下一点病根，天气一冷了行动就有些不利索。

张二婶怕她着急忙慌的磕了自己，于是想着和他一起去李家瞧瞧，顺便问问自己家那臭男人晚上回不回家里睡。

然而就在这时，抱着洗衣盆的少女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张二婶，奶奶，是小凡哥哥回来了吗？”

柔柔弱弱的声音让两人心里同时一叹，不过是两日未见，这丫头的身子就瘦了一圈儿，李家奶上前拉过她的小手，心说这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能看上了自己那木讷的孙子。

“是小芬啊，听说那李承元少爷回来了，奶奶正要去村正家里看看，正愁没个陪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田玉芬扬起头，眼中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奶奶，我要回去做饭。”

李家奶闻言一怔，瞧见这孩子的乖巧，心里不觉又是一叹。

“哎呀呀，快去快去！”

张二婶此时在旁打岔，“一顿饭不吃饿不死他们，再说也该让你那好吃懒做的娘活动活动了。”

“啊？这......”

张二婶见田家丫头犹豫，直接上手抢过了她的木盆，“大不了我去帮厨，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她说完便丢下两人向田玉芬家里走去，见她不敲门就进了院子，几声争吵过后，厨房烟筒上开始升起汩汩青烟。

李家奶和田玉芬放下了心，少女搀着老人，往那中央大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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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元，你说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

村正的房间简陋，但摆上了几件价值不菲的家具之后，倒也显得有了些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