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想不到如何反驳。”

“……”

“据我了解，哪怕是在神学专业，他们也没给出系统的反驳。”保罗说。“这至少说明，即使多米尼说的不对，它也涉及深刻的神学论题。实际上，历史上有过几次调和善功补赎论与预定论的尝试，但都没成功。多米尼要求的，也并非彻底推翻善功补赎论，而是悬置判断。

“我们再来考察，善功补赎论的产生背景。它源于人们的朴素认知，在第三次大公会议被承认。它既非出自露恩女神的意旨，也不是圣·克莱芒或其继任者的教导。而早期的大公会议，又往往带有浓厚的时代色彩，很多决议纯粹是历史的偶然。善功补赎论，绝非‘不可错的’。也从没有谁说过，否定善功补赎论就是异端。”

演讲完，乔西开始鼓掌，其他几个多米尼的支持者也跟着鼓掌。

“你们觉得呢？”保罗提问。

“当然是支持多米尼，在建议信上签字吧。”乔西说。

“其他人呢？”保罗环视一圈。“我们畅所欲言，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你们两个教明会的裹挟全班，这根本不是神学问题。”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那是什么问题呢？”保罗问。

“神学讨论都是幌子。多米尼他就想自己出风头，反对提高税率。”

“税已经拉得很高了。”保罗回应道。“我刚从约克省回来，很多人都反对。教宗应该听到这些声音。”

“反对教宗对我们没好处，干嘛帮外省人说话。”

“你再说一遍？”乔西站了起来。

“你想怎样？”

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场面逐渐失控。

“呃……大家冷静。”保罗调停。“反对教宗确实没好处，但鲜明地支持提高税率，一样有坏处。至少在校园里，整体舆论偏向同情外省。他们要求调低税率、休养生息。我们要与其他专业的同学融洽相处，最好不要站过于极端的立场。”

乔西首先坐下，其他同学也不再大声争吵。

“但我爸再干一年就能回天上，我不想签字……”

“对地事务部画的饼多了去了，啥时候兑现过？”

“……”

“这不是问题。”保罗说。“我不强求你们签字。我希望由我代表全班，在多米尼给教宗的建议书上签字。你们保持沉默即可。

“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坏处。学校里大部分同学支持多米尼，在校园里，我们绝不是异类。假如关于此事的立场，果真影响到各位父母晋升……你们把我摘出去就好。风头过去后，你们尽管声称对此不知情——我没通知你们，擅自代表班上所有人签字。还有问题吗？”

没有反对的声音，会议结束。

同学们渐渐离开，保罗坐在草坪上，望着不远处的宿舍楼叹气。反对的人比想象中多，保罗无法说服他们。充其量不过，耍手段把不同的声音压下去。一点都不光彩。

“成功了啊。”乔西感慨道。

“说不上，”保罗说，“你也犯不着为了我，开罪班里其他同学。”

“客气什么。你是外省人，布林格肯定会威胁开除你，把你逐出埃特里亚。你压力比我大。我们有难同当。”

乔西很仗义，但保罗在意的不是这个。

“还好吧，反正迟早要退学。但我不希望因为这事，闹得班里同学分好几个阵营互相攻击。大家还是要和和气气的啊。”

“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