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熟悉的床上，保罗梦到了爸爸妈妈。

梦里，父母都还健在，家里也没那么多欠款。保罗平时在教会学校上学，凯德蒙神父总是夸保罗聪明，将来会成为主教。

教会学校的最后一年，保罗选择魔法文字作为自由研究课题。他不懈努力，终于参透露恩女神的奥义，能够咏唱魔法了。他非常激动，带密瓦妮娅一起去教堂，向妹妹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

不知怎么，教堂突然变得壮丽起来，不再是诺格森镇那个矮矮的教堂。好像在举行什么活动，周围一片喧闹声。突然，保罗发现自己和密瓦妮娅站在教堂外面的广场上，嘈杂的人声也渐渐消失。

“我已经足够幸福了。”密瓦妮娅说。“所以，再见了。哥哥……”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又仿佛越来越近。

“哥哥？”

“见鬼，我做了个噩梦。”保罗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

“早饭好了。”密瓦妮娅说。“你越来越像爸爸了——像他宿醉的样子。”

“那真是灾难。”

“一路奔波累坏了吧。是我思虑不周，晚些时候再做早饭就好了。“

“这个点该起来了。”用勺子拨弄着杂粮粥，保罗自言自语道。

“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密瓦妮娅看出保罗的嫌弃。

“又不怪你。”保罗说。“我要是有出息，就该把你接到约克市去，天天大鱼大肉……哎，其实现在这些钱完全够了。”

“我吃不了太油腻的。”

“穷就是穷，犯不着骗自己。更何况……”保罗挠挠头。“你昨晚也看到了。说不上多富裕，但去卡洛林市吃顿好的肯定绰绰有余。明天去卡洛林市吗，我们蘸黄油吃白面包，再买点烤肉。”

“不用啦。”密瓦妮娅连忙摆手。“只要你陪我过年，我就很满足了。”

保罗低着头，用手指敲击桌子。又抬头看天花板，摸了摸下巴。“抱歉。我过几天就走，新年在约克市过。”

“这样呀。”

“唉……”保罗长叹一声。“明年花月前，我要回埃特里亚。”

“哥哥，我刚说错了吗？我该回答说，‘想去卡洛林市吃黄油面包配烤肉’吗？”

“你不用讨我开心。”

“我想去吃好吃的。但妈妈总是说，要体谅家里难处。你才从外面很远的地方回来，我想，你这几天是不是不愿意再出门了。”

“我真是，安德鲁伺候里斯尔河大区的财政官，都没这么麻烦。”保罗咂咂嘴。“总之，我帮一个大人物跑腿，他给我不少小费，就昨天那些。我放家里了，够你去约克市吃烤肉吃到撑。跟我说真实的想法就好，不用刻意隐瞒。”

“真实的想法？”密瓦妮娅问。

“嗯。”保罗点点头。

“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去卡洛林市吃大餐。你也要跟我说真实的想法，不许隐瞒。”

“好吧，你猜得不错。我这几天不想再坐马车了，但更不想走去卡洛林市。呃……别误会。密瓦妮娅，如果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去卡洛林市。我没那么需要休息，反正过几天，又要回约克市不是？”

“那就算啦。别勉强自己。”

“你哥现在，也还是有那么点出息的。”保罗喝完杂粮粥，把碗放回厨房。“里斯尔河大区财政官，哦，马上要当总督了，我跟他熟。贝伦加总主教，我也见过。我还在埃特里亚大学上学。拿到硕士学位后，就能当主教、当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