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精神恍惚的师殷殷,如今更加神志不清。
她脑中不断回忆着与云如璟的过往,每一段都令她恶心。
她要见云如璟,可是亲卫根本不帮她带话,汀药也只是无法进来屋子内,仍一同被困在苕华院无法外出。
于是她开始绝食,只要云如璟一日不来,她就一日不进食。
经此一闹,云如璟最终还是来了。
他来的时候,师殷殷刚昏睡过去,便端起带来的热汤,小心翼翼喂给她喝。
一股暖流入喉,师殷殷逐渐醒来。
待视线聚焦之后,她看清来人,将头撇向一边,拒绝再进食。
“你以绝食要挟见我,不就是有话要说吗?若你说一半饿晕过去,下次我可不一定还来了。”
云如璟再次把汤勺凑到她嘴边,他语气柔和,宛如往昔。
师殷殷也是听劝,起身抢过云如璟手里的汤碗,一口气喝完。
“咳......”她喝得很急,有些呛到,云如璟伸手想要帮她拍后背,却被她一手打回。
她自己捂住胸口顺气,而后瞪着他,“你说还是我说?”
云如璟落寞地收回悬空的手,低头看她,语气甚是自责,“殷殷,林辞找你,是有人要看到你我彻底决裂,我才没拦。”
“呵,”师殷殷觉得好笑,“她不来找我,你我就不决裂了吗?那日在书房,你说的很明白,我也听得很明白。”
“殷殷,”云如璟眉头紧蹙,抓住她的肩膀,柔声解释道,“事从权宜,我方入东宫,根基尚薄,日后还需仰仗我舅舅在朝堂的势力,目前只能......”
“我要听的是这些吗?”师殷殷再次拍开他的手,“我要听,你和我、你和师家。”
云如璟缄默。
师殷殷冷哼一声:“太子殿下既不想说,便请回吧。”说着便用力推了他一把。
云如璟瞧了师殷殷一眼,迟疑片刻,小心翼翼说道:“我有一谋士,当年为我献策,说师家手握兵权,麾下皆精锐之师,师家二娘子......”
“师二娘子自幼随军,于京城鲜有交识,不会与别家郎君有所纠葛。
“又生性骄纵,若与你联姻,再处处迁就,所到之处便风波不断,为我分去注意,我自可借白虎军养精蓄锐。”
“所以你这般容忍我。”她自嘲一笑,“我还以为你是爱我,才处处包容。”
“殷殷,我是爱你的!”云如璟急切解释,“柳相宜利用你时,我虽就计,但也一直命人暗中保护你。”
“柳相宜?”师殷殷茫然,“你早就知道柳相宜一直利用我?”
“是,从康家酒楼之后,我便命人留意你和柳相宜的往来,平城之战也……”
“平城?”师殷殷听到这两个字,情绪立即波动起来,“你知道她故意通敌绑我?”
他看着她泛起血丝的双眼,眉头紧锁,声音极轻。
“当初父皇因欺君之罪十分忌惮于我,平城一役,我只有兵败,让他以为我虽有蛮勇但谋略不足,才能重新......”
“啪——”
云如璟话未完,师殷殷的巴掌便落下了。
她怒视着云如璟,声音逐渐颤抖,“你可知那数万将士皆是跟随我父亲出生入死的弟兄!”
“我父亲因我之故,将他们交付于你,你却叫他们全军覆没!”
“咳咳......”她怒火攻心,捂着胸口舒缓了片刻,又道,“此后,我父亲一蹶不振。”
“再者,临安公主可是你的妹妹,你怎忍心让她去那贫寒之地和亲!”
“呵,难怪临安要联合荣王构陷于你,至亲尚且如此,何况我一个外人。”她既嘲笑云如璟,也嘲笑自己。
云如璟任由她打骂,待她稍微冷静下来后,才道:“荣王举荐我出兵北上,便是打算让我死在平城。殷殷,你告诉我,如若你是我,你应当如何?”
“你自己清楚,你根本就不会死!”师殷殷斥道,“既已识破他们的计谋,怎会没有化解之术!”
云如璟无奈笑道:“这便是最好的化解之术。”
他抬手抚摸着师殷殷的脸,“殷殷,置死地而后生。我一步步走到今日,这些牺牲都是在所难免的,只要我事成,定会弥补。”
“弥补?”师殷殷打掉他的手,丝毫不留情面。
她歇斯底里,“人都死了你告诉我如何弥补?如今你倒是事成了,那我父亲呢?你不还是见死不救吗!”
云如璟仍在耐心解释:“你家人只是流放柏州,我答应你,一定叫人将他们平安送达,到了柏州,我也定会安排人照顾他们。”
“殷殷,眼下我还无法与秦仲斐抗衡,他的部下均听命于他,柳氏假意归顺,常氏旧部又记恨于我,我在朝中处处受牵制。”
“待日后我积蓄势力,真正掌权,定当为你父亲申冤,也会休了秦筝,将储妃之位归还于你。”
师殷殷冷笑,“你既已打算娶秦令鸢,那我便不再是你妻。身为师二娘子,当随师家一同前往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