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傅弦歌看来,她这个莫名其妙救了皇帝的人,再怎么说也应该在宫中引起一阵骚动,可奇怪的是,在她养伤期间,别说一个是皇后妃嫔,就算是太后的面都没有见过,这实在是太不同寻常。
她寄居此处,虽说太后明言她不必去请安,可傅弦歌却是不敢当真的,熟料她才方一表明要亲自想太后表达谢意的意思,就被太后身边的嬷嬷挡了回来,客气虽说也是客气,可未免太过奇怪。
半个月来,又无人与她提起过出宫的事情,慈宁宫的人同样不清楚太后和皇上对待这位傅姑娘的态度,傅弦歌即便是有心打探消息,却也一无所获,于是她只能稀里糊涂在慈宁宫休养了半个月,每日能见到的外人也就只有一个刘太医了。
刘益这些日子实在是有些焦头烂额,不但皇上太后每日要问傅弦歌的情况,就连宫中的那些妃嫔也都费尽了心思打探情况,甚至专程换了他去请平安脉,他这半个月来在各宫盘桓的次数可比以往加起来都多。
唯一能够得以慰藉的是这位傅姑娘平易近人,并且博闻强识,从简单的交流中刘益可以看出她也是懂些医理的,但傅弦歌从不与他讨论病情,不对他的配方指手画脚,即便是有意见也将分寸拿捏得极好,甚至许多地方让刘益受益匪浅。
“姑娘的伤势已经大好了,下床走动想必是不成问题,”刘益替傅弦歌把完脉,着手收拾脉枕,缓缓说道:“近日来天气渐凉,姑娘需当心些着凉,中午却是可适当走动些的,对姑娘身体也有益处。”
“先生辛苦了。”傅弦歌整了整袖子,让人给刘益看座:“这些日子麻烦先生了,若是没有先生的药方,我是万万不会恢复得这样快的。”
刘益一听见这话自觉十分汗颜,太医院有一位同僚曾是随行军医,手里有一副上好的金疮药的方子,听闻他在为如今正当风头的傅四姑娘诊治,主动将配好的药送给了他,他自然是知道那位同僚的心思,此刻傅弦歌提起,刘益不好居功,正欲开口说话,傅弦歌却突然说道。
“只是我看先生平日给我开的滋补之药十分温和,用量也谨慎小心,与这外敷之药倒是相去甚远,这又是何故?”
刘益闻言大惊,为医者,谁都有个自己拿手的病症,用药的法子也各有些细微的不同,傅弦歌竟能从中看出两幅药的不同之处来,她对医术显然并非仅仅是“略懂一二”,然而她平日的表现却显得谦逊恭敬,甚至偶尔会向他请教一二,这就又让刘益震惊的同时对这个小姑娘的好感多了不少。
他惊讶地看了一眼傅弦歌,随后才苦笑了一声,说道:“不瞒姑娘说,这金疮药是杨太医配的,微臣实在是不敢当啊。”
这下子轮到傅弦歌惊讶了,这宫中这样勾心斗角的地方,若是一个不慎让贵人受了点什么伤病,那可不是小事,这刘益竟敢随便用他人给的药?如此一来,她若是伤好了便罢,顶多不过是被人分去一些功劳,可若是出了点什么事……那背锅的可就是刘益了。
究竟是这杨太医手段太厉害还是刘益心思太简单……
傅弦歌自然是比较倾向于前者,她垂下眸子,与刘益又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将话题揭了过去,带刘益离开的时候,他忽的从药箱里又拿出一个小药瓶出来,才看见那瓷瓶的样子傅弦歌心中就升起一丝怪异的念头,听完刘益的话后傅弦歌心中的惊愕就更重了。
“这是傅大人托微臣带进宫的药丸,说是治疗姑娘心疾的东西,如此重要之物,微臣险些就忘记了。”
说着便将瓷瓶交到了傅弦歌手上,她强按下心中的惊讶,问道:“这是我父亲亲自交到先生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