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殿中皇帝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面前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的大臣,折子散落了一地,显示出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心中的怒意。
傅远山看了一眼连头都不敢抬的诸位大人,心中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回陛下,那贼人纷纷服毒自尽,想必是早有准备,可见其幕后主使绝不是轻易便能查出的,此时委实不是苛责诸位大人的时候,若是叫那贼人有了可乘之机,连夜逃了那才是不妥。”
巫马信并未理会傅远山,依旧坐在那里看不出喜怒,脑海中闪过一个少女的脸,那分明是世间的绝色,却偏偏爱穿黑衣,将活泼与笑容伪装于奸诈狡猾的面具之下,巫马信脑中浮现的,是那个少女满脸是血,伤痕累累地站在那里,仿佛他触手可及却又永远不可到达的距离。
生与死的距离向来最令人绝望,十几年来巫马信原以为自己应当是已经习惯了的,可在看见那样相似的面孔时仍旧会忍不住会想起向小葵来,就像是向小葵曾经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再次响起了一般,让他可以压下全部的忧愤,面无表情地坐在这里,处理着这一场各方魑魅魍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宫宴。
若要成为帝王就不该去揣测旁人的心思,而是让旁人来试图看穿你,为此不惜绞尽脑汁殚精竭虑才好。
这是向小葵曾经给他上过的第一课,最终引导他成了如今的巫马信。
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声音很小,在针落有声的祁阳殿中却分外清晰。
“杨瑠。”
“臣在。”受惊了一晚上的御林军统领杨瑠此刻陡然被巫马信提起,第一反应竟是松了一口气,此事是他的重大过失,便是停职查办都是轻的,但被巫马信一直这么吊着实在是让人惴惴不安。
巫马信瞥了他一眼,淡淡下了命令:“暂且停职,由蒋哲暂且代理事物,直到你协助傅远山薛仁查明此案,届时按功再行惩处,你可有异议?”
“臣,谢主隆恩。”
宫中进了这么多刺客,皇上没有治他死罪已经是法外开恩,还给了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杨瑠甚至觉得有些恍惚。
“任柏林,你协同京畿卫彻底封锁金陵城,立刻。”
“臣领命。”
“傅钧。”
巫马信念出这个名字之时,几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跪在最后面的那个年轻人看过去,傅钧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还是站了出来。
“你今夜护卫有功,就和蒋哲一起侦办此事吧。”
要说傅钧今夜的功劳,那绝对说不上大,但是皇上说有那便是有了,众人的心思瞬间便活泛了起来,认为这是皇上重启傅家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