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皇帝不必交朋友,手底下的人没有亲疏好坏,都是你的棋子。这盘棋你看形势该怎么下就怎么下,该用谁就用谁,把有用的人从平民直接提拔成一品大员也没关系,那叫破格利用。甚至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互相制衡,你从中取利,你最尊敬的父王李谅祚就是这么干的,还干得挺好。还有,你不必心软,不管谁有多大功劳,当初怎样帮助了你,一旦他日功高震主、做大一方,时间长了位置变了,他们对你这个皇帝不那么恭敬了,那就很容易脱离你的控制,你的位置就会不稳定,那时候你就要把他们毫不留情的拔掉,用杀一儆百来震慑你的群臣,叫他们记得你才是主子。要学会恩威并施,才能驾驭这个看似简单、实则凶险万分的皇帝之位。梁太后在太后寝宫思索着,刚刚她的哥哥梁乙埋拿着财务报表来跟她汇报,说是嵬名氏那边虚报款项、无中生有,为了发行新币大肆宣传国库空虚,是想借着发行新币的机会壮大声势。
逼梁太后承认战事失利是决策错误,从而推翻梁太后的统治,让她乖乖把这个西夏国主的位置让出来,还给真正的继承大统者,惠宗李秉常。梁乙埋口吐白沫,为了不被清查挑唆的煞有介事,他知道梁太后最不乐意听退位的事,他就偏说李秉常那边要积极推翻梁太后,正在寻找各种可能性来冲击梁太后的情绪。只要梁太后脑子一乱,就不会听李秉常辛苦找来的数据和详细分析的结果,他梁乙埋的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就不会被重视,那时候梁太后会认为那都是李秉常为了扳倒梁氏集团,故意陷害他编的说辞。梁乙埋说完了,看着梁太后明显隐藏的怒气不禁沾沾自喜,故意说道:“嗨,我说妹子,这事你该早做打算,别等着明天早朝人家拿着财务报表来跟你当庭对峙,那多难看啊?再说咱梁家就你我兄妹二人,他们这样陷害我还不是为了去掉你的臂膀,让你势单力孤吗?”。
“等着我被他们弄死了,妹子你也就危险了。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也会给你罗列一大堆罪名,把你也给咔嚓喽。”梁太后怒形于色:“他们敢!你回去吧,我想想对策,这件事你别对外人说,名头不好听。”“是,我记得了。”梁乙埋奸笑着退了出去,为这百试不爽的计谋暗暗高兴。梁太后并没有被蒙蔽,她要是笨就轮不到她坐这个位置了,她是护短,不得已而为之。不管怎样胳膊折了揣在袖子里,梁乙埋是她梁家的人,不管贪污腐败这事真假,单单就甥舅两个在朝堂上对峙撕逼就够难看的了,那些敌对势力还不趁机把梁氏集团掀翻了才怪。就算梁乙埋真的贪污了,那我也会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吐出来,不关你们这些外人的事情。想到这里,梁太后一摆手叫来侍卫头领吩咐道:“你跟着国舅,看他去哪了?不要声张,悄悄回来报我!”“是!”头领答应一声,抱拳一礼转身便走,身手矫健,几步便隐藏进黑暗的夜色中,在树丛里小心的跟踪着梁乙埋。
梁乙埋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没料到梁太后会派人跟着他,离开太后寝宫没回相府,而是调转马头去了一个偏僻的山庄。守门人见是自己的主子来了,急忙出来迎接。梁乙埋从马背上跳下来,四面看了看,急急忙忙的走了进去,马匹也被守门人牵着带了进去。头领暗暗点头,嗯,就是这里了。他不急着离去,而是足下一运力上了山庄的围墙,几个闪现,出现在梁乙埋进去的屋顶上,小心的掀起瓦片一角向下窥看。梁乙埋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也不要茶水,而是按住椅子扶手上的凤纹雕刻,随着喳喳一阵响声,书架后面蓦然露出一个巨大的空间,里面都是整齐的木架,上面摆满了金银器皿和成串的新币,还有从大宋运来的瓷器等物,竟比国库里的还要多!头领脚下提起轻功,悄然离去。没多久出现在太后寝宫,把自己刚才所见附耳悄悄告诉给了梁太后。“什么?他竟然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梁乙埋,我竟小看了你。”头领迟疑了一下,问道:“太后的意思是……”梁太后迟疑了一下,摆了摆手说道:“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准备好人手,去把这些不义之财给哀家收回来!”。
“那些看守呢?”头领迟疑着继续问道,我可以闭嘴,但那些看守知道那是谁的脏钱,他们的嘴你能堵住吗?“杀无赦!”梁太后眼神阴鸷,美艳的脸上闪出可怖的阴冷:“谁也不能跟哀家分心眼子,即便是哀家的亲哥哥也不行!你带着人马即刻出宫,哀家估计这个时候他已经走了。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哀家运回来,记住,要隐蔽的办。”“是!”头领再次抱拳行礼,一闪便出了寝宫的门,随后一支小队鬼魅一样出了皇宫后门。一个时辰之后,几辆全部被黑色篷布严密遮盖的马车来到了山庄门口,守门人没等开口便被一剑穿喉,随后全部黑衣人闯了进去,几个还在睡梦中的看门人没等喊出声,便全部殒命。头领戴着蒙面巾,伸手打开了密室的门,黑衣人鱼贯而入,训练有素的开始把全部物品装箱,然后两人一组抬出去装进了马车里。黎明时分,这队人马悄然离去,又鬼魅一样进了皇宫后门,直奔国库。国库那里梁太后已经亲自带人等着接应,见到了头领押运而来的几辆马车,梁太后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按种类全部入库,给哀家写个单子。另外,从现在开始,国库由哀家亲自掌管。”。
“相国大人要问的话,你告诉他,有事找哀家说!”“遵太后懿旨!”国库看门人心里明白,梁太后这是清缴了梁相国的全部藏银,看起来这哥俩反目了,哪里还敢给梁乙埋通风报信,此刻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闻言不敢怠慢,赶紧进去跟着早就待命的库管一起清点种类,件件上账登记在录。全部新币被放进筐子里,黑衣人抬着摆放稳妥,倏忽间悄然离去,只剩下看门人和库管在冷风里尿湿了裤子。果然,第二天的早朝李秉常在旁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启禀太后,儿臣有事要说。”梁太后眼角微动,开口说道:“你说吧!”李秉常道:“据财务司递上来的今年的财政收入支出报表,国库空虚并非是母后征战的结果,而是另有原因。”“噢?那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呢?”梁太后一副玩味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想知道李秉常的情报网究竟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