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暂时没了工作,可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一刻也停不得,他手边能有的,就剩这个房子了。他毫不犹豫把房子卖了,拿着自己的东西回了孤身一人的母亲家,时隔多年,又成了母亲身边的寄住者。刘欢曾演唱过一首从头再来,但是,真有勇气从头再来的人恐怕不多。周毅为啥跟上头派来检查的低声下气,跟领导们唯唯诺诺?他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原因很多,除去理想抱负、为父母请命以外,他还是男人是父亲,他必须养家。还有他带领着的这几十号人,每个人都要养家,他不能因为自己有个性,就把养家糊口的责任丢掉,把大家的饭碗和前程丢掉。他带着这些人是要完成自己的抱负,那也是在付出有回报的情况下,别人和他同样做一份工,当然也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报酬。努力的意义,不是一定要取得多大的成就,而是让自己有更多的勇气去保护自己喜欢的东西,让自己与心仪的美好事物更加接近。更重要的是,让我们在时光的流逝中逐渐成为更好的自己。是矣昔日风光无限卓尔不群的周毅此时忍辱负重,为了这群人他必须成熟老练,替他们抗下所有的一切。
雨一直在下,夜里九点多的时候小了些,后来便停了下来。月亮没出来,天还阴着,风呼呼的开始刮了,这一刮风月亮倒是出来了,半明半暗的在迅速流走的乌云间隙闪现出来。“笃笃笃!”三声敲门声不多不少,周毅站起来开门,外面是刘洪:“走吧?”“走!”周毅穿上上衣开始给全队的人打电话,河边集合。小鲁第一个跑了出来,他早就在等着消息了,跳上挖掘机打开大灯,配合着刘洪的船在岸上寻找能下去的地方。这里没有泊船渡口,挖掘机要自己在河堤上找路上船,铁壳船有点小,小鲁生怕进了河心翻掉,但周毅先上去了,铺好了连接河堤和船之间的木板,站在船上拿着手电引路:“这边,这儿,往前走,从这里下来。”小鲁只好提心吊胆地驾驶着挖掘机小心翼翼的驶进了船里,船身剧烈晃了一阵稳了下来,小鲁这才松了口气,望着旋涡一个接着一个翻滚、深不见底黝黑浑黄的河水哎哟一声:“我滴妈呀,这水得有多深啊?刘洪,你这船行不行,不会半路翻了吧?”。
刘洪瞪他一眼没吭声,双脚分开稳稳地站着,就像焊死在了船上一样。倒是唐福根骂了小鲁一句:“你不说话会死啊?赶紧呸呸,上了船不能说那个字你晓得啵?”所有人都怨怪的看着小鲁,小鲁伸伸舌头,不敢再造次了。上来的人不多,第一船只有小鲁、唐福根等几名工人,船老大刘洪和他带来的一个年轻徒弟,再就是队长周毅。剩下的人等着船下一批次来接,李黄泉留在岸上密切观察着。施工队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半夜坐着一条老旧的破铁壳船,上面载着白天刚施工完的新90型挖掘机,开着大灯,照着船台。瘦弱的船老大刘洪一声一声吆喝着,被挡在挖掘机后,指挥着壮实的年轻人开船。船边站着紧握船栏,生怕一松手就被什么怪物吞噬或抓走般茫然又焦虑的几名工人,只有队长周毅目光如炬屹立船头,双手横握着一根做地锚用的钢管,他知道茫茫暗夜之下的河中怕是会有东西来侵袭,守卫着一船人的生命和国家财产。
一台18里外就听得见的古老柴油发动机响彻夜空,浓浓的黑烟和刺鼻的柴油味道围绕着船身,在河里龟速缓慢地从满是生机的河岸驶向河心岛。周毅他们的任务是今天要在河心岛勘探地形,找到那两根管道的位置,在旁边埋入地锚并拉好钢丝绳,防止位置变动。明天才是降水井的开挖以及作业坑的挖掘工作。光是这地锚就得埋下去四根,不固定好地锚卷扬机根本没法开展工作,那就没办法清洗管道了。所有的人都被四周的黑暗和灯光照射下翻滚的河水吓到了,死亡的恐惧紧紧攫住了每个人的心。唐福根还好,他游水很好的,其余的人都在提心吊胆,尤其是小鲁,他是在松花江边长大的不假,但他只会坐船不会游泳,是个旱鸭子。他坐在挖掘机里,此时下意识地溜了下来,紧紧地抓着身边的船栏,默不作声的蹲了下去。看他那个怂样,唐福根禁不住轻轻叫了一声:“队长?”“嗯?”周毅回头看了他一眼,顺便看到了慌成一团蹲坐在地上的小鲁:“你们怎么了?”。
唐福根停顿了一会儿说道:“队长,那天我犹豫不决半天没下水,是因为……因为我感到害怕,我觉得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唐福根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让旁边的人看起来更加担心害怕。但对于自己忽然会游泳这件事,周毅那时候自己也有些意外,但现在他知道了,那是那一世的自己赋予他的能力。小鲁害怕的问道:“真、真的呀?”周毅眼睛不眨的看着水面,沉稳的说道:“别怕,有我在,什么也伤不到你们!”“队长!”“队长,真的有危险吗?那些村民说的是真的?”周毅犹豫了一下,他想说不是真的,但又怕万一那条蛟出来大家没及时躲避和抵抗出了意外,于是他下了决心,慢慢说道:“我现在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要听好,注意河面的动静,有水花抄起家伙就打,别客气!”“啊?”众人傻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队长说的啥呀,今晚真要出大事了。周毅一脸严肃:“这河里的确有一条蛟,这孽畜不会法术,我们打它就可以。我有帮手,能保证你们不会有危险。”。
“我的天啊,太刺激了!”“武松打虎咱没见过,咱这回要跟蛟架秧子了。小鲁,到时就你给咱拍个视频,咱要上头条!”“哈哈哈!”周毅这一调侃,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好在应龙一直没给周毅传警讯,那条蛟很老实的窝在河底没出现,它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有一双绝对霸凌它的眼睛在盯着它,使得这蛟不敢轻举妄动,任凭半夜的铁壳船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它头顶上驶过。河底神殿里那条石龙活了过来,此刻正在河里四处游走,虽然只是一个虚影,足够震慑这条还没成气候的蛟了。一船人摇摇晃晃的奔着河心岛行驶着,一路虽担惊受怕,但有惊无险,只是河水在不断地上涨,看起来惊心动魄,但有老练的刘洪坐镇指挥,他们从容的避开了漂来的障碍物到了河心岛。大家七手八脚把木板铺好,小鲁一翻身上了机器给了油,开上了河心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