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蓝色监狱一期计划的最后一晚,平日总是将整座建筑内部都映照得宛如白昼的通明灯火熄灭了大半,只剩下走廊里一溜昏黄的壁灯照明,影影绰绰的影子被投在墙壁上。
在这样的环境里,从昏暗的走廊尽头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怨气冲天鬼气森森的身影多少有点太吓人了。
绘里世一下子攥紧了拳头,幸亏御影玲王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才没有让她犯下在项目结束前无故袭击球员这种可能会导致她被扣工资的错误。
走过来的糸师凛直愣愣地拦在了绘里世面前。
他先前在球场上直接用脸去接球,青肿和细小擦伤都没有被妥善处理,让原本清隽的面容显得有些狼狈,但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模样,也对绘里世身旁的两个人视而不见,目光越过他们的封锁,偏执而饱含戾气地径直落在她身上。
无法理解。
糸师冴到底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了怎样的价值?
怨愤与不甘让他几欲呕血,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咬紧牙关时嘴边拉扯出锋利线条,牵动伤口抻出细密疼痛。
“他,为什么,会选你?”
绘里世真的不是很想理他,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理了他:“可能是他想和我一起打实况足球?”
她眼珠转来转去,神情和语气都满不在乎,就算察言观色差劲如糸师凛都能看出她根本就是在敷衍了事,他再清楚不过以糸师冴的自律,他是从来不会碰电子游戏的。
他险些当场黑化,但还是克制了下来,球衣下肌肉线条清瘦漂亮的胸膛起伏。
“……陪练?”
在唇齿间呢喃出这个字眼,他用在球场上看待对手的苛刻眼光审视她,几乎感到了困惑。
可即使是在与他的关系降到了冰点的当下,在他的潜意识里,哥哥在足球这一领域的判断是不会有错的。
所以他还是说了出来:“来做我的。”
言简意赅,近似命令,对这句话的傲慢全无认知:“他只会一次次地输给我,再也没有梦想和未来可言。”
深刻的恨意浸透在他的每一个字里,仿佛他口中的这个人并非他血脉相连的兄长,而是粉身碎骨也要将其摧毁殆尽的死敌,可绘里世看着这双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着的松石绿瞳孔,没有从其中感受到半点因那样的未来而产生的报复的快意。
怎么有人能把自己的梦想折腾成这个样子呢——匪夷所思的她终于要发火了。
“难怪你哥哥说你全无长进,脑袋空空的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到现在都全凭一腔激愤横冲直撞地行事。”烦不胜烦的她丝毫不留情面,“——真正被困住被摧毁的,其实是你啊。”
“绘……”
御影玲王微微抬手,犹豫着是要劝说她还是做好打架的准备,主要是喝酒后又生气很伤身体。
但他很快因为自己没有及时阻止她而后悔起来。
“我说的不对吗?”迎上糸师凛露出的杀人一般的眼神,绘里世冷笑,“对你哥的选择这么耿耿于怀,要么抢到要么毁掉,这和一门心思想要搞出点破坏来吸引大人注意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她饱含恶意,咄咄逼人:“你哥要什么你就抢什么?那他以后要娶老婆你也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