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从南部出发,因为船员严重不足,日夜兼程赶来,当时小人疲乏不已,便……同世女商量,可否晚些随官车运货回京都,容小人先在货船上睡会儿……”
船员一开始打算贿赂那位户部主事来着。
毕竟京都大纨绔、江世女的名头谁都知晓,她岂敢上去就挑硬石头撞呢!
可这位孙主事脸色尤为不佳,似乎不想听她说话。
困倦至极,她才敢把主意打到世女身上。
问能否先不去官车等候区域卸货,准她在船上睡会儿?
比起睡在走动的官车上,还是周围尽是户部官员的渡口能让她更安心些。
原以为世女不会同意,或是呵斥一番,不想竟二话不说,直接批准了。
不过世女也强调一句:如果淤堵船只过多,必须尽快让位。
她当时开心极了,因情绪过于激动,躺在船上好久都没能睡着。
然后就碰巧看到一些奇怪的事:
为不妨碍别的船只,她的船停靠在距渡口远一些的位置。
纵然岸边有密林遮挡,也能依稀看见一伙装货的人和马车,她们正快速装着四船货物。
这些装货的人很奇怪,她们眼睛都睁大大的,还不时地瞄着四周,像极了贼人。
还有一点她不明白,这些人明明装的是货船货物,却不用官车,而是马车。
所以是……偷盗?
船员暗觉不对劲,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悄咪咪地躲回船舱里了。
“呵……合着你只是看见有一伙人装货?”吴薇在船员话落之际提出质疑。
孙妙也抓住语句漏洞,“而且阁下怎知道那些所谓的‘偷货之人’并非世女派去的?你又如何得知那是吴府船只呢?”
船员歪下头,似乎不解两人为何能如此狡辩。
遂道:“我当然知道,首先,那十艘船上的船员与小人是同县,都是多年的老船员,当然相互认识。”
“当时小人不仅看到那些‘偷盗之人’搬粮食,其中还有小人熟识的船员跟着一同搬运,可见她们早已沆瀣一气。”
“至于少郡口中所谓的如何得知‘偷盗之人’不是世女派去的,那是因为小人看见此人了。”
船员抬手直指吴薇。
随后又指了下孙妙,“包括您的随从,小人记性极好,在渡口同您说话时记住您身后随从样貌,就是您的随从跟吴少郡指示那些人搬货。”
一句话让吴薇脸色大变,慌张的眼眸瞥向孙妙。
那人说过,孙妙不仅是这件事的重要一环,更是在危机时刻给她兜底的!
孙妙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声,“你是因世女的权利而惧怕吗?所以才不得不为她做伪证?”
船员的疑惑快要飞出脑门,“哈?您没事吧?小人实话实说,何来作伪证一说?如果依您所言,您才是迫于吴少郡的权势、做了伪证吧?”
“哈哈哈哈……”
孙妙扯唇,罕见一笑,晶莹也顺着眼角流出,像是呓语般。
“来到许多人心中梦寐以求的京都,我所看到的都是趋炎附势之人,没有不惧怕权势的,你、我、还有千千万万的平凡人皆是如此,没有例外。”
可那些有权势之人,千不该、万不该把普通百姓的性命视为草芥!
阿祖……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就被草草入土。
如果不因将军府贪婪,必须在淮县修建茶楼,阿祖怎会命丧于此?
而且那人说,修建茶楼是因江篱好茶,一切都是她的主意……
孙妙突然瞪向江篱,滔天的恨意汹涌而出。
“江篱,我好恨自己没有能力,否则一定会将你杀之,再一刀、一刀切下你的血肉!”
你根本不配拥有完整尸骨,将军府的都该死……该死……你们做什么拦我……让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