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得去探望一下他了,我最好的朋友。这是有必要的,我想。
朋友最近得了一种怪病,按照他家人对外的说法,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奇怪的小伤口,不是从外面割开,而是从内部生长出。这种伤口在脸上尤为密集,以至于无法见人,而且精神也因此极度萎靡,并拒绝与任何人交流。即使是燕川医院最优秀的大夫们,再加上一位不久之前被从外省调度过来的有关专家,对此也只是束手无策。他们所能够做到的,只是保证他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但却无法阻止这些在他全身上下不断扩散着的裂口。更令人不安的是,像是朋友这样的病人,并不止他一个。
“哦,你说的是那群得了特殊传染病的人啊...他们在四楼,坐电梯上去就能看到了。”我尽可能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因为根据传闻说,这种疾病的传染途径还是未知,并且一直没有找到造成感染的源头物质——多做些防备总是好的。对着门牌上名字一个一个看过去,找了许久,我终于找到了朋友的病房,而里面除了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虽然那些伤口并不影响他完成许多活动,使得他自己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任何人陪护,但居然没有任何人陪伴在身边也实在是...是因为害怕在日常生活中被传染吗?
当我进门的时候,我看见朋友正背对着我,坐在他的病床上,身体寄居在病号服里,双眼透过没有被拉开的窗帘之间的缝隙注视着窗外的风景。他是谁来着?这一瞬间,我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下,忘记了他的名字,因为他这时候把身体转了过来,面向了我。那张脸上缠满了纱布,上面还能看到有斑斑血迹渗出,甚至有一部分已经干涸;整个面部只有一只布满了血丝的右眼暴露在外,将那漆黑的瞳孔逐渐聚焦在我身上。我能听见他那被纱布包裹住的嘴里似乎在嘟囔着什么词汇,但从那种眼神里面,我就知道,那些话绝对不是对我说的。
“你...还是来了啊。”他逐字挤出了这样一句话,眼神锐利到让我不敢直视他的面部——即便我只能看到一只眼睛。“让我看看你的脸...很久,很久都没见过熟人了......”他又喃喃开口,但这回是对我说的,因此我只得抬起头来,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同时在脑中极力回忆着他的名字。
“很好,”他再次开口,“医生跟我说过,说我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真的很感谢,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