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坐在床上,强迫自己接受视野内那无处不在的刺眼的白色——更何况即便我试图做出反抗,也没有任何办法去规避这一点,因为我找不到闭眼甚至说是眨眼的方法。时间真的有流逝过吗?时间是在按照着正常的速度流逝吗?我不由得开始在战战兢兢中质问起自己来,内心却早已明了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恐怕永远也没有答案,只不过是自己不愿意就这么放弃罢了。答案就算有,对我而言也毫无意义,它掌握在你们这帮可憎的从旁窥视者手中,或者说口中。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一双大腿上——至少隔着被子,我只能根据我的常识这么判断。这双腿简直像是不属于我一样:我拼尽全力试图将我脑海里那些逡巡已久的简单命令通过我那早已硬化的脖颈挤压进我的身体之中,好让它们可以一路顺着那些扭曲的肠道抵达这双大腿,促使他不得不运作起来,哪怕只是一点也好。这一切不过是徒劳的,正当我将要放弃之时,我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熟悉的感觉,或者说是痛觉——那仿佛全身被撕裂般的痛楚,比上一次要来的更加强烈!你们是想将我的这一小块躯体全部粉碎掉吗!你们这些恬不知耻的局外人!
我看见,我可以看见,我的这双大腿抬了起来,将那床白色的,令人嫌恶的被子顶了起来,扫到一旁——尽管我的皮肤仍旧没有向我给出相应方面的反馈,如果不是双目,我丝毫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也就是说,现在的我站了起来!
我竭尽所能的催促着这副僵硬的,原本应当属于我的躯体向前移动。我要离开这里,我绝对要离开这里,你们真的以为那剧烈到足以令我昏迷的疼痛和与之完全不相称的缓慢动作可以制止我吗,你们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混账!突然,我将那带有一丝焦灼的锐利的目光完全锁定在了那只右手上面,或者说是它主动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可以记得即便疼痛几乎挤占了我脑内的全部思想,我也从未下达过哪怕任何一个类似的命令,但它确确实实的抬了起来——它在拧门锁!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样一幅景象,尽管我的面前只有一片纯净无比的白色。感谢上帝!在经历了数之不清的与撕裂相伴随的空虚与麻木之后,我终于,终于得以逃出那人为准备好的,纯白色的地狱了!我的眼前浮现出了新的事物,我看见了门,一扇似乎散发着玻璃闪光的门...等等......
我的大脑停止了思考,是的,就在我认清了,那所谓的门,在我眼中显现出的“门”,不过只是一面镜子而已,而在那其中的东西——我看见了一张脸皮,但是...镜中的人是谁?那麻木颓丧,充斥着绝望的穿着病号服的陌生人的脸孔,天知道这个家伙是谁!
那仅仅只是一面玻璃,我只是由于疼痛影响了思维判断而已,这个陌生人只不过站在了我的对面...我试图尽可能催眠自己,试图让自己接受这臆想出来的不可能的假设...不,不可能!我现在可以听见我微弱的心跳,就在我濒临崩溃,意识即将被摧毁的时候——若是如此的话你们一定会洋洋得意吧——我的撕裂感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