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之前所有的平静都是粉饰之下的太平。霍砚深早就知道此事,不戳破而已。
只是既然选择了粉饰太平,他又为什么要在此时揭开所有?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男人主动凑近,轻笑一声,烟草味扑面而来。
“阿徽,你忘了吗?我说过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明徽错愕,心头升起的不安愈加紧迫,堵在喉咙上下难安。
耳边声音似天边飘来,在她头脑盘旋。
“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玩够了再回家。”
霍砚深嘴唇若有若无擦过她耳垂,带几分酥麻,又满含威胁。
突然,明徽喉咙抽搐,忍不住地咳嗽,似乎要咳出心肝脾肺来。
男人挥手轻拍她脊背,面色沉沉,“不用表现得这么惊讶,你我心知肚明,这事儿瞒不住我。况且,昨天我给过你暗示,甚至给了你反悔的机会,你都置之不理。”
霍砚深睨她,看见她瞳孔震颤。倏而放开她脊背,拿起刀叉抵一块牛排。
“吃。”
明徽不从,霍砚深便强硬捏住她下颌,迫使她开口。
女人面色枯槁,嘴巴却倔得要命,只用一双愤懑眸子盯住他。
细数这么多次的交手,她一次都没赢过他,甚至连当今瞒住计划都做不到。
霍砚深瞧见明徽眸中暗光,心头流露不忍,逼迫她的力气稍稍小些。
“除了孩子,我自觉做到丈夫义务。结婚后,你在太太堆里的地位向我看齐,平日锦衣玉食,不舍得让你吃一点苦,单说物质,我哪样亏待过你?”
霍砚深声音冷静,审视她的目光中也带着清冷。
明徽沉默反驳,低头不言。
“你说明家难办,我便竭力扶持明家,后来你要海城项目,我冒着违约风险,也扑心扑肝办到。你说你要上班,我便让你到霍氏,之所以安排在我身边,我是担心你出事。商场如战场,风云诡谲,稍不注意便会栽跟头,我让程玉顶替你的位置,带她四处张扬,是为了将你置于安全地位。后来程玉越界,你大动干戈,我便将她调离本地,若不是她擅自回到北城,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
霍砚深缓慢叙述,良久凝视她表情。
明徽脸色平静,眉宇凝固厌恶,是高山千年冰雪覆盖下的纹丝不动。
“当然,孩子的事我有错。”
霍砚深动动唇,身影微不可查地颤抖,“我原本是想要一个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可我当时压力太大,先是霍氏动荡,出现商业间谍事件,后来拓展海外市场受阻,接着西郊项目承接出现问题……一桩桩一件件压在我心头,你又对我处处疑心,我便生出作弄你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你会同意。”
明徽挣脱他压迫,起身站起与他拉开距离。
她脸色依旧平静,声音沉闷,是胸腔肺腑共同奏起的悲鸣。
“所以你想说我们到现在这种地步全是我的错?你想说我承受的一切磨难都是咎由自取?”
明徽笑出声,心头涌出无尽寒意,连笑声都显酸涩。
“谢谢你,霍砚深。”
“不。”霍砚深放下刀叉,抬头看她,眼底深渊奔涌浓烈情绪,释放出来时又被生生压下。
“我想说,我一直爱着你。”
明徽惊怔,愣在原地。
她心头嗡动,耳边掠起轰鸣,先是蝴蝶蹁跹,清风将至,紧接着狂风骤浪席卷全身,将她原本就支离破碎的脏腑重新搅烂,血脓横流。
好一个一直爱——
男人见她模样,试图靠近,明徽却又退一步,保持距离。
“别动!”
她双手颤抖,双眸投射敌意,厉声喝止他动作。
“霍砚深,你说这话不觉得荒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