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若是他们的心思,并不只限于二人合作,而是另寻他人呢?”
赵匡胤愣了一下,立马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他们二人会勾结别国?”
“陛下圣明。”沈立筠沉声道:“李重进的辖地在淮南,而淮南呢,毗邻唐国与越国。相信以陛下对唐国李煜与越国钱镠的了解,定然比我要深。”
“唐国势力不小,手握十数万精兵,但唐国之主李煜却耽于享乐,缺乏进取之心。而越国钱镠,则是对我大宋一向恭顺,因而李重进想勾结这两国作乱,可能性不大。”
沈立筠顿了顿,笑道:“但李筠可就不一样了,他常年在北地潞州,而潞州呢,又紧邻着汉国与契丹人,我想依他的想法,勾结契丹人倒是不太可能,不过汉国就不一定了。”
“汉国与我大宋对峙多年,已成不死不休之势。若是李筠向汉国求援,妄图合兵造反呢?”
“或者说,是汉国知晓李筠的想法,意欲发兵援助于他,助他一臂之力?”
赵匡胤皱眉道:“李筠深受郭家皇恩,若是单单为了报效郭家恩德,岂会投效汉国?”
“当然不会。”沈立筠摇头道:“李筠自大轻率,性情暴躁,不是能共事之人,李重进看不上他,汉国多半也看他不上,而且汉国也知道李筠起事,是绝对敌不过我大宋,他们要的,不过是想空耗我大宋国力罢了,而李筠要的,却是皇位。“
“自古盟友不同心,注定是个失败的局。“
赵匡胤叹气道:“先帝对朕有提携之恩,朕,是真的不想对这些老臣刀兵相向啊……”
他握紧拳头,话锋一转,又说道:“早有消息传来,李筠与李重进确实怀有不轨之心,不过你的猜测,朕却还不知。不管他们要勾结哪一方作乱,朕就不信他们能翻得起什么浪!”
赵匡胤这一番话,杀气重重,不禁让沈立筠浑身一凛,汗毛倒竖。
不愧是从尸山血海中爬上来的马上皇帝,平日里以仁厚的形象示人,可若是谁触犯了他的禁忌,那股横刀立马的气势着实让人胆寒。
他一拍桌面,喝道:“玄竹,你的猜测也不无道理,既然有这个可能,朕会注意的,我大宋之乱,岂可让汉国从中受益?”
沈立筠拱手道:“陛下征战四方,四方胆寒,若是此次由陛下亲征,相信定能势如破竹,一举平乱。”
“亲征?”赵匡胤惊讶地看着沈立筠,失笑道:“玄竹,你这小子,怎么跟朕肚里的虫儿似的,朕的想法让你猜了个透。”
沈立筠笑道:“陛下谬赞了,我只是为陛下提出一个最稳妥的平定内乱之解,以陛下的神勇,御驾亲征定能使军心大盛,逆贼当然不足为惧。”
“好!”,赵匡胤拍了下手:“知朕者,除了则平,就属你小子了!到时候朕就看看,事情是不是真如你说得那般。”
赵匡胤打趣道:“若是你猜错了,可别怪朕罚你。”
沈立筠笑了笑:“立筠自当受罚。”
经与沈立筠这一番讨论,赵匡胤发现要自己考虑的国事更多了。
当初自己没当皇帝,在禁军中当差时,哪里有这么多烦恼?
但现在可不同往日喽,坐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上,哪哪都要自己操心。
皇帝,不好当啊……
“也罢,玄竹,朕今日竟与你这毛儿都没长齐的少年郎谈了一番天下大事,若是让则平知道了,背地里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朕……”
赵匡胤大笑道。
我其实的毛,其实挺齐的……
沈立筠很想证明自己,但是理智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