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和周后的妹妹偷情,是最近几个月的事,宫里女人那么多,他偏偏搞上了自己的妹妹,而且妹妹还没到及笄之年。更让周后不爽的是,宫里房间那么多,他们就选在隔壁妹妹住的房间里调情,声音还那么大,这是成心要气死我呀。
这么肉麻的描写让一个病人怎么受得了,你说这是一种什么心理?但是周后不怪李煜,他原本就是个风流才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唯有治国真的不精。
也许周后怨恨妹妹是病拿的,也许就是忍受不了妹妹在自己眼皮底下偷情,更也许受不了年岁这么小的妹妹的放纵不堪。她生妹妹的气,不仅仅只是一首词这么简单,她将李煜不问国事、贤愚不分,一切看不顺眼的事,都归罪到了妹妹身上。
其实,李煜也给周后写过不少词,词里也不乏暧昧的语句。周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她们,周美人说,说,羞死人了,您把我说成什么了,光着脚提着鞋,偷偷摸摸溜出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恣意的欢愉,把我说的,简直和评话里说的邻家少女与书生偷情差不多,您可真坏!这次可是您约我出来的,还画堂南畔见呢,里边连张床都没有,就一张大画案,硌得我身上到现在还疼呢。这倒让我想起那两句唐诗,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不过,细思量,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比平时更有意思呵。”
小凤又说:“周美人说完,主公说,对呀,我也是受这首诗的启发呀,才有了昨夜的意境,果然是妙不可言。主公还说,还说,其实,其实我和你姐姐也在那里做过,只不过不是偷偷摸摸的,难免差强人意。”
李煜的这首《菩萨蛮》词,风流秀美、流畅自然,刻画细腻,激情外露,却又不失文人雅士之品味,不像西蜀词中的粗俗描写。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首词,却像讲述一篇小故事一样,内涵丰富,鲜明生动,填词之所以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从这一首小令就能看到它的过人之处。
周后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她的眼睛睁不开,眼前却幻化出妹妹清晰的身影,穿着袜子半夜溜出去约会,屋里浪够了,又去了南边的画堂,贱人!把我的画堂都弄脏了。脏透了,脏透了,明天我就让人把画堂拆了。
她听着听着,气满胸腔,喘不过气,忽然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登时晕厥过去,慌得侍女们手忙脚乱。
听到皇后病危,李煜和周美人匆匆赶来看视,经太医抢救总算清醒过来,李煜握着周后的手安慰着。
周美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轻声说:“姐,你好点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周后厌恶地闭上眼睛,挣扎着侧过身子,面朝里躺着,一句话也不说。她们姐俩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正脸相见了。
周美人跪在榻前,伸手牵着她的衣襟,哭着说:“姐呀,你干嘛这么讨厌我呀,我一来看你,你就翻身朝里躺着,我怎么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呢?宫里女人这么多,没见你管过谁,怎么就看我不顺眼呢,谁都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干嘛对自己的妹妹就容不下呢?我只有你这个姐姐,你再不认我,这世上连一个亲人都没了,呜呜!”
她止住悲声,又说:“民间尚且有姐妹俩共事一夫的,何况这是在皇宫里呀。好姐姐,求你了,回过身看看我,看看妹妹,你就是吩咐下人打我几下也行,求求你了!”
见到姐姐无动于衷,终于,她再也压抑不住长久以来憋闷的感情,痛哭失声了。她用双手疯狂地捶打着床榻,哭泣着说:“我知道姐姐恨爹,恨这个家,你恨爹爹不顾你的感受,强行把你送进王府,断了你和意中人的联系。你进了王府后,几年都没回过家。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回家的情形,你那时刚刚做了王妃,回家省亲就嘚瑟得没大没小,非得要所有人大礼跪拜,连爹娘都不放过,都要向你高呼‘母后万岁!’老爹爹不肯,你让两个内侍硬是把他按倒在地,老爹爹气得一病不起,第二年就死了。姐姐更恨我,可我那时还是个孩子呀!我是不懂事,但是母亲大人管你叫母后,我就是受不了,我一怒之下扯下帐幔,推翻仪仗,破坏了你的省亲大礼。从此以后,你这个姐姐就再没正眼看过我一眼,姐姐呀,你就不能原谅妹妹的无知吗,难道姐俩儿今生就以这样的方式诀别吗?呜呜!”
她的哭声很凄凉很真挚,触动了李煜的心。李煜不忍再听,拉她起来,冷冷地说:“算了,甭解释了,她也没几天了,等她一薨,朕就扶你为正,名正言顺。”
周美人被两个侍女搀扶起来向外走,她扭回头说道:“你为什么就不反思反思自己呢?看着爹娘跪在你的脚下,你连个欠身的动作都没有,就那么心安理得地接受叩拜,礼法、家法、人伦、虚荣心,你看重的是哪一样?你这么年轻轻的就得了绝症,你这是报应!我也恨你!”
“你到底说出了你的心里话,你就成心气我吧,我偏不死,我偏不死!”面朝里躺着的周后心里不住地叨叨着,“哇!”她突然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一大口血喷将出来,鲜血溅红了半幅锦帐,床榻周围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当夜,周后病逝于瑶光殿,时年二十九岁。李煜和周美人在偏殿诵读佛经,为周后超生。次日宣诏,为周后举行国葬,周后的灵柩暂厝在静安寺内,待到紫金山的懿陵峻工后,再举行大葬。
同日宣诏,封周美人为贵妃。在周后病逝四年后,又将已经成年的周贵妃正式册封为皇后。宫内外为了区别已薨的周后,一律称新皇后为小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