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不拔出,时刻都让他不得安宁。为此,他甚至长期留守都城,几乎不去洛邑辅佐周天子,这导致与王室的关系,渐渐地淡了,甚至引起周平王的不满。
一等,就是二十年,难以想象。
公元前722年,这一年是鲁隐公元年,也可以说是春秋元年,真正的春秋故事,就从郑国的兄弟相残开始。
姬叔段已经逐渐长大,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天真,再也不会围着大哥,整天哥长哥短喊得那么亲热,作为嫡次子,他的心中,有了许多想法。
关键是姜氏他们的母亲。她太喜欢小儿子了,太想把他扶上君位,太想把一切家业都留给他。俗话说爱子如杀子,她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走一步险棋,把儿子一步步引上绝路。
叔段到了京邑,人们称他京城太叔,也称太叔段。
作为京邑主人,太叔段的权力非常大,除了断案,另外收税、招兵、修城等各个方面,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根本不向大哥汇报。随着时间推移,他野心越来越大,公然招兵买马囤积粮草修缮城郭。
目的,当然是推翻大哥,谋朝篡位。
他甚至命令西部边境和北部边境的地方官吏,既服从郑庄公的命令,同时必须服从自己的命令。
什么概念?这意味着,当地必须服从两个命令,上缴两份税务。
地方长官敢说什么?那是国君的亲弟弟,老太太还宠爱,谁知道明天谁是老大。但是,这种双重命令和双重交税法,导致地方官吏夹在中间,苦不堪言,百姓更是怨声载道。
太叔段不明白,德,很重要,他把百姓抛弃了。
公子吕实在看不下去,说道:“国家不能听从两种命令,您要是把君位让给太叔,我就去事奉他如果不给,那就请除掉他,不要让老百姓产生其他想法。”
这话很直接,很果断。
是啊,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如果总夹在两个领导中间,这个领导要求这么干,那个领导要求那么干,下面干活的恐怕要被折磨疯。
一般人可能就沉默了,夹缝中求生存,忍一忍算了。。,
公子吕可真不惯着,直言不讳,点中要害。除了本人正直敢言之外,他还有个非常有利的条件,是郑庄公的兄弟,不过是庶出,同父异母。
郑庄公是明白人,悠闲地回答道:“不用着急,他会自食其果的。”
太叔段是他的亲弟弟,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爆恐分子,本性并不坏。或许,此时出手阻止,以礼责让,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是,他没有,甚至还任其发展蔓延,让弟弟的罪恶展示天下。
不服不行,高瞻远瞩,城府深不见底。
可以说,太叔段的一切,都在大哥的掌握之中,而他还不知收敛,继续扩大自己的地盘,一直到达廪延今河南省延津县东北部。
地盘越大,就越强大吗?民心向背是关键。
这个时候,公子吕又看不下去了,说道:“不能太放纵了,势力一大,将来得到民心,不好控制。”
公子吕很忠诚,很着急,很上火,也很实在。看看我们的寤生是怎么回答的:“不仁不义,势力大了,不得民心,很快会崩溃的。”
稳,真稳!所谓人定胜天,关键在于定字。
太叔段还在做着君王梦,修建城郭,补充武器,充实军队,积极备战,时刻准备袭击国都新郑,准备把大哥拉下马。他哪里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大哥的囊中之物,就等他出招呢。
另一个关键人物他们的母亲姜氏,暗中与太叔段联络。告诉他都城内的变化,鼓励他起兵造反,甚至愿意作为内应,准备打开城门,迎接太叔段入城。
她手里握着一根导火索,她,就是决定那个导火索是否被点燃的人。
其实,一切的一切,都在寤生的掌控之中,他也知道,母亲看不上自己,甚至要害死自己,故而时刻提防。从公元前743年即位,到公元前722年太叔段造反,间隔了21年,郑寤生也等待了21年,时间跨度可不短。
他甚至为此冷落了周平王,这可不太好,洛邑的一些不利消息,已经传到郑庄公的耳朵里,不能再被动地等待下去。
据说,为了催促太叔段早日暴露野心,早日发动政变,以铲除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郑庄公假装去洛邑履职。母亲姜氏立刻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太叔段,鼓动他派兵袭击都城,自己将作为内应打开城门。
结果,这一切都被郑庄公获悉。如今罪名落实,也搞清楚了太叔段的起兵日期,郑庄公终于吐出两个字:“可矣!”。
于是,命令公子吕率领二百辆战车,进攻京邑。
在春秋时期,一辆战车,车上三人,后面配备七十二名步兵二百辆战车,相当于一万五千正规军,当时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据。
太叔段以为有母亲做内应,自己的袭击一定会成功,万万没想到,大哥趁着京邑空虚,主动出击。本来,他的名声就不好,也不得人心,所以京邑人很快就背叛了。
眼看大势已去,太叔段不得不逃往鄢地今河南省鄢陵县西北古城村。
在权力角逐场,失败者的结局只有一个死,即使是亲兄弟也不例外。
已经抓住机会,岂能半途而废?郑庄公不依不饶,派军队攻打鄢地。鄢地弹丸之所,不堪一击,军队很快溃散,百姓逃亡。
5月,太叔段逃亡到共国,长期定居下来,故而后来也称共叔段,成为现在共姓的一支鼻祖。
共国,位于今天河南省辉县境内,姜姓。
据记载,当年周厉王逃跑后,国内无主。共国的国君共伯和,仁义贤明,治国有方,大家共同推荐他代天子执政,史称共和执政这一年,史称共和元年公元前841年,中国历史上才有了真正的纪年。
太叔段逃到共国后,从此居住在那里,一直到死,再也没有什么作为他的后代,也没有完全被废。在东周列国志中,太叔段感到惭愧,自杀而亡,故而后世多认为太叔段被大哥逼死,对郑庄公口诛笔伐。
其实,左传只记载太叔段逃亡,没有记载被杀史记则明确记载,他没死,定居共国,后人也称他共叔段至于他的儿子公孙滑,逃亡到卫国,引出一段郑卫恩怨,那是后话。
对于坏人,也许大家都知道他很坏,但是不能抓,因为他没有坏透顶,因为他没有把坏事展示给民众所以说,捉贼捉赃,没有证据,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法外。
眼看弟弟已经逃离,威胁解除,郑庄公也收兵回营,准备善后。
他没有阻止弟弟踏上这条不归路,而太叔段呢,也没有及时醒悟。内心的贪婪和母亲的纵容,让他忘乎所以,以身犯险,最终流亡异国他乡。
其实,太叔段是否被逼死,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这件事,让后世对人、对社会、对权力等,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这件大事,孔夫子几乎没法下笔,在春秋中只记载了一句话:郑伯克段于鄢。即没有称兄,也没有道弟,暗讽他们,兄长不像兄长,弟弟不像弟弟。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一句千古至理名言,已经不再局限于兄弟之争。而是作为一把悬挂的利剑,为那些将要,或者正在做坏事的人,敲响了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