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裴含章并没有觉得有多难捱。
只是,在是意识到这个人是沈殊玉的时候,他的心里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新奇与期待。
对于自己能够坦然接受沈殊玉就睡在自己几步开外这件事,裴含章把这归因于自己与沈殊玉最初的相遇——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
原本应该留落羽在一旁照料沈殊玉,但考虑到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留她在自己房间,裴含章怕有损她的名声,便只说有事会让青松去叫她。
于是,落羽给裴含章的房间备好了清水和帕子后,便离开了。
沈殊玉仍沉沉地睡着,昏迷不醒的人恐怕也说不出自己哪里不舒服。
裴含章想起陆明珠叮嘱的沈殊玉会发热一事,再加上左右睡不着,便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在沈殊玉的床边守着她。
趴在沈殊玉的床边,裴含章伴着起伏的心跳声看着月光下沈殊玉秀丽的脸庞,他心里像是有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兽,正拼了命的往外撞,让他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自己这样做似乎不大妥当,但那又能如何呢?反正是沈殊玉先来找他的……裴含章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他与沈殊玉可真是一段奇妙的缘分——他们是“共犯”,却也是“盟友”。
沈殊玉在夜里果然发起了高烧,即使是在微弱烛火之下,裴含章也能看到她的脸颊红彤彤的,且呼吸有些急促。
裴含章为她换了一次又一次的帕子,直到天快亮起,沈殊玉才渐渐安眠。
第二日一早,落羽和青松便结伴一起来到裴含章的房间。
见裴含章一晚上都没派人叫自己,落羽心里惦记着沈殊玉的伤势,于是早早便来了。
进了屋,她看到裴含章正坐在沈殊玉床尾打盹,头一点一点的,看上去睡得正香。
落羽脚步虽轻,但裴含章仍是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靠近,他睁眼后发现落羽正探出手试着沈殊玉额头的温度。
“她昨晚发热,换了几次帕子后热度就退了,现在怎么样了?”怕惊醒沈殊玉,裴含章小声地问道。
落羽也压低了嗓子回答他:“沈姑娘的额头不怎么烫了,我再去打盆水,然后帮她换药。”
裴含章点点头,起身给她挪出位置。
折腾到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不用再睡了,迎着日光,他伸了个懒腰说道:“我去给阿翁请安。”
早上用饭时,裴守初看着裴含章眼下的一圈青黑,担忧地问道:“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看着跟出去做贼了似的。”
裴含章笑着答道:“就是忽然换了地方,一时没习惯而已。”
裴守初给裴含章的碗里夹了些菜,状似无意地问他:“节过完了,在家也待了些日子了,怎么不回山庄?”
裴含章低头扒了两口饭,“还是在家的日子过得舒坦,我想再待两天。”
怕祖父误会自己贪图享乐不肯回去用功,他又赶忙解释。
“我就是这阵子突然有点想家,所以就回来住一住,这事我已经跟先生说过了,书也都带回来了,功课不会落下的。”
裴守初瞥了他一眼,眼角的皱纹慢慢舒展开来,目光流露出些许笑意,他听完裴含章的说辞后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听管家说,裴含章昨日出了趟门但很快就回来了,之后就一直神神秘秘地躲在自己房里不知道干什么,且晚饭前突然说想喝鸡汤,叮嘱了厨房汤要做的清淡,要的饭食也比往常多一些……
裴守初很了解自己这个孙子,他在饮食方面很少挑挑拣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