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鬼黛碟便和南潇湘住在一起。
因为鬼黛碟一开始就用的“何短短”这个假名字,年仅十五岁,心思古灵精怪,讨人喜欢的南潇湘给两人取了个闺蜜称号——小小和短短。
南潇湘也有点长开了的迹象,在学校里有了不少的追求者。但南潇湘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那所孤儿院是专门收养女童的,院长和护工也全是女性,南潇湘人生中大部分接触到的男性都是资质孤儿院的老板大叔一类的人,他们有的看向南潇湘的眼神令她直犯恶心,浑身不适。印象不好,所以南潇湘对男性有着本能的排斥,和厌恶。
因此南潇湘在大学四年里最依赖的便是鬼黛碟。
鬼黛碟在学校里对南潇湘的照顾体贴入微,南潇湘叫她姐姐,但实际上鬼黛碟填补上南潇湘心中母亲一般的角色。
“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这是南潇湘体育课上不小心摔破了膝盖,鬼黛碟扶她回公寓后细心为她消毒包扎时,南潇湘所问的问题。
“有呀。”埋头处理伤口的鬼黛碟回答道。
南潇湘接着又问到一个衔接不上的问题:“你说,我们会是一辈子的闺蜜吗?”
“会呀!小小妹妹这么可爱,姐姐当然会和你当一辈子好朋友。”鬼黛碟看着南潇湘粉嫩圆润,如同布娃娃可爱般的脸蛋,真是我见犹怜。
“哦……”南潇湘却闪过不明所以的失落,她迅速将这份失落隐藏起来,“短短姐姐,我喜欢你!”
鬼黛碟也欣喜地回答:“姐姐也喜欢你。”她点了点南潇湘的鼻子:“姐姐会喜欢小小一辈子的哦!”
南潇湘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点点头:“嗯。”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打湿了还未盛开的百合花。
……
因为乐渡霖没有拍照的习惯,鬼黛碟手机里又没有他的照片,所以南潇湘从没有在鬼黛碟的手机中见过乐渡霖的样子。
“姐姐,你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南潇湘躺在床上,吃着鬼黛碟买的零食,和鬼黛碟一起看新出来的爱情电影时,好奇般道。
在同一张被子里,怀中的少女香香软软的,令鬼黛碟有了一种养女儿的错觉。
“他……嗯,他是一个很温和的人,有的时候我会在他面前犯错,不小心给他添麻烦,例如打坏什么东西,他反而会抱着安慰我,让我不要害怕……”
“他是一个很幽默的人,有时候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不开心,心情不好,他总有办法找各种方式让我笑起来……”
“他是一个烂漫的人,懂得制造惊喜,会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为我绽放满天鲜艳的烟花!”
鬼黛碟越说,眼睛越发明亮:“小小你以后也要找个和姐姐男朋友一样的男孩哟!”
“可我不怎么喜欢男生呀。我喜欢姐姐……”南潇湘嘟着嘴,显得有点不开心。
对女性之间也能进一步发展感情方面知识了解为零的鬼黛碟自然得忽略了后半句话,将关注点放在了前半句。她以为是小小担心自己以后找不到合适的男朋友而失落不开心。
“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所爱一生的男孩子的,你是现在不喜欢,可这不能否定以后呀!”鬼黛碟安慰道,“谁又能保证以后的事呢?”
“那姐姐以后能保证喜欢小小吗?”
“会呀,一直都会呀!”
那一夜,两个女孩窝在一起,聊了许多。
南潇湘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鬼黛碟也乏倦了,临睡前,帮睡觉不老实,爱踢被子的南潇湘盖好了被褥。
……
公司不忙的时候,乐渡霖便会来接鬼黛碟。
南潇湘会一直送短短姐姐到学校门口,远远地看着鬼黛碟上了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的车。然后南潇湘闷闷不乐地一路踢着石子回公寓:“又把姐姐拐走了!”
她知道两人是男女朋友,她也知道小情侣之间会做什么事,她能隐约猜到鬼黛碟姐姐有时候从她男朋友家里回来为什么走路会发飘。
公寓空荡荡的,南潇湘虽然过了怕黑的年纪,但也还会开着灯,躲在买的布偶娃娃中间。
一个人的夜晚,难免感觉寂寞,南潇湘会自己偷看关于两个女性之间的小电影。
鬼黛碟在第二天回来后也会疑惑地发现平时不怎么勤快的南潇湘在洗被单。
……
三四年过去,乐渡霖的公司发展势头越来越好,甚至被星星道主亲自点名。
鬼黛碟没有生日。
两人以他们相互之间表达爱意的那天为鬼黛碟的生日。
在天狐断尾的神话传说之日,乐渡霖瞒着鬼黛碟开了场新闻发布会。
在发布会到快结束,乐渡霖发表感谢致辞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鬼黛碟蒙着眼睛,在众人的搀扶下走来。
纱布取下,她看见了今生所挚爱的男孩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手中托举着一枚刻着奇怪花纹的玉质手镯。
乐渡霖大致了解到,自己的家族,直达自己这一脉都是单传。而这个手镯,是他的父亲,爷爷,祖爷爷甚至曾祖爷爷于娶妻之前留下的定情信物。可以说,只要有了这个手镯,就能代表那个女子是乐家的人了。
虽然如今到了新时代,但乐渡霖仍旧沿用传统,希望他们之间的爱情可以得到祖辈们的见证!
鬼黛碟常与乐渡霖共枕而眠,在无数次敞开心扉的交流中,她早已知道这个手镯背后的含义。
女孩掩面而泣,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因为惊喜,因为感动,也因为不安而哭泣。
男孩没有看出女孩情绪下隐藏的不安,满心欢喜地将手镯为女孩戴上。
新闻发布会的记者沸腾了,闪光灯的亮度超过已经落下去的太阳。
众人的欢呼和掌声见证着爱情的美好。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女孩愈发心痛。
闪光灯仿佛利斧般劈开了女孩内心的慌乱。
欢呼和掌声仿佛重锤般砸得女孩喘不过气。
……
不久后,鬼黛碟不告而别。
乐渡霖惊慌失措,满世界地去寻她,没有一丝线索。
她仿佛人间蒸发了般,如同泡沫般变得虚无缥缈。
她在走之前,不留痕迹地带走了她的一切,一丝一毫的念想都没有为男孩留下。
只有被泪水浸湿的一封信:
君,我走了。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忘了我吧。
电视剧里常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如今我也能理解一二分其中的心境了。
你常说,有了那个手镯,便是你乐家儿媳。我自私地将它带走了。我痴想,可以用它当做我们相爱的证据,也痴想,凭此还能作为你们乐家名义上的儿媳。
不必再寻我了,我走,是下定决心后的决绝。
你若问我为何如此狠心,是因为我实在放不下我的故乡,种族,以及饱受苦难的族人。
爹爹和阿娘派人来寻我了,在来找我的那些人中,有一个男子他包涵解救鬼族女性苦难的理念。我从与他的交谈中看见了他对鬼族女性贩卖的憎恶,以及解决这个陋习的希望。
我会与他结婚,生子。
你不必再牵挂我了,忘了我吧,不要让我这个卑贱的女人耽误你一生。
希望你能重新找到一个你爱她,她爱你的女孩,结婚生子,幸福地过完一生。
君,我走了……
……
信纸被泪水浸湿了一半,乐渡霖的泪水打湿了另一半。
他不理解鬼黛碟为什么走的如此匆忙,也不理解她怎么可以放弃四年以来的感情与另一个男人结婚生子。
他说不清现在心中对鬼黛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痛心疾首?恋恋不舍?还是觉得这个女人虚伪恶心?
一旁慢慢看着他的何百慕拍了拍乐渡霖的肩膀:“能写在信上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打湿信的泪水,一定是真的……”
何百慕清楚地知道,既然鬼族能够派人找到鬼黛碟,就证明了其背后的势力远远不止是鬼族。那股势力有能力能寻到鬼黛碟,也代表有实力去杀死乐渡霖。
女孩的离去,可能只是为了保护男孩的违心之举。
听到何百慕的话,乐渡霖仿佛懂了,也好像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