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乐章的演奏很有讲究,如皇上和皇后同时出现,则先龙乐后凤乐。
如太后和皇上一起出现,则先凤乐后龙乐,这是孝道的体现。
事有轻重、行有先后、社会安定时孝道为先,大家虽在口头和公文上先皇帝后太后,但这是皇权至上的体现,在行动上却是太后走在前面,皇上李祯也要走在后面当尾巴,与太后是否垂帘听政没关系。
华夏文明最大的体现就在一个灵活,表面规矩与实际行为不一定非要一致,紧紧围绕忠孝仁义礼智信七字真言做事肯定没错。
陈恪这时就紧守一个礼字,抱拳躬身以示尊敬。
而园内诸人和他一样,男人抱拳躬身、女人则双手叠放胸前微微屈膝。
这是官员和仕女、士子表现礼仪的态度,不行礼也没人抓他。
大兴王朝和北宋王朝一样,皇帝出行百姓围观,愿行礼就行礼,不愿行礼也没人管他。
三跪九叩是辫子王朝的规矩,皇帝出行,街路两侧跪着几排齐刷刷的队列也是辫子王朝的规矩,而北宋王朝没这个规矩,在大兴王朝也没这个规矩。
所以李祯和刘太后的车辇进入景苑停下,刘太后下车,李祯跟着下车,招招手就把陈恪、欧阳修和秦烈叫过去陪着他们娘俩往里走去。
这娘俩挺亲民,但没亲到那个世界国家领导人与百姓握手交谈的地步,各色人等被排列两侧的御龙卫挡在外面,眼巴巴地看着陈恪三人陪着刘太后和李祯往里走去。
而陈恪是三人中最显眼的,他竟被刘太后招到身边,两人边走边说悄悄话,连皇上都隔着五六步,跟在他身后的欧阳修和秦烈离得更远。
他们猜测刘太后与陈恪在说什么?却不知陈恪实话实说:“您没必要这么做。”
刘太后笑道:“我大兴王朝的小留侯也有受宠若惊的时候?”
这话将他捧得太高,而陈恪的脸上却不敢露出苦笑,只能悄声说道:“臣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重的道理,您这么做,除了让臣死战之外再无别的出路。”
他真敢说话。
而刘太后饶有兴趣地问道:“卿在战场上还会逃跑吗?”
“逃跑不至于...”他还是实话实说,“战场瞬息万变,臣若发现局势不利会立刻转移军队,保存有生力量伺机再战,绝不会与敌军死磕。”
“太后、存人失地,人地两得;存地失人,人地两失。”
“太后、臣此去如不能大破元迁,唯以死谢罪。但战事期间,请太后、皇上相信臣的能力。”
他的心里没底,但知刘太后和李祯的心里也没底,这时就要大吹特吹。
他深知为将的首要就是得到统帅的信心,统帅没信心,这仗就没法打了。
因为他的身份挺尴尬,他以七品宣德郎、观文殿侍读的身份秘密出任西北四路军监军一职,面对楚国公曹穆、乐昌侯曾乐行,捧着圣旨也不一定能得到他俩的信服。
还有西军的那些骄兵悍将们,能不能服从他的调度真很难说。
他知道将要面临的不利局面,但弓已拉开就没有回头箭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西北战事历时两个多月毫无进展,这种态势引来文臣的极大不满。
他们不懂军事,却懂得如何指手画脚,利用西北战事的胶着准备抢回军事指挥权。
这是陈恪绝对不愿看见的,也是李祯和刘太后不想看到的局面,唯有取得一场大胜来堵住文官集团的嘴,方能转变太祖以来重文轻武的政策。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不论是他们三个、还是文官集团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陈恪必须出动了。
他是文臣,却是坚持文武分制的倡导人。
而在安定城之战后,李祯和刘太后也看到文臣统兵的坏处,在陈恪的倡导下极想改变这一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