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越来越近，越来越扭曲的面孔，石碎的手紧紧握在刀柄上，却始终没有拔出来。

战，还是不战？该如何抉择？即便面对生死，他也从未像今天这般犹豫过，因为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脚步声响，众人终于挪到了二人身前，呼吸可闻，刀光林立，可就是没人敢劈出第一刀。狂乱的心跳声中，空气都似已凝固了一般。

紫龙手握刀柄，死死的盯着石碎。身为轮回殿的副殿主，这次来就是为了石碎，此刻他若真的拔出刀来，必是生死相向，那潜龙谷也就毁了，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他只能等。

前方，望着孟斧那一如既往，如大海般平静深邃的目光，夜葬偷偷咽下唾液，缓缓举起了刀。虽然他曾无比自信，可等真正面对孟斧时，却发现自己的信心正在快速流失，竟然无法止歇。

信心可以增加人的勇气，仇恨却能克服人的恐惧。他立刻想到了少年时的那一战，那一刀，果然血气上涌，一股莫名的力量陡然生出，汹涌澎湃。

他目光冰冷，神色狰狞，张着嘴正欲挥刀狂吼。便在此时，忽听一声大喝：“龙门！”

这一声喝，如九天惊雷，在死寂的夜空中蓦然炸响，直震得人两耳轰鸣，头脑发懵。

“什、什么？石副堂主，你说什么？”夜葬也是有些恍惚，停住葬月刀不解道。

石碎并未看他，只抬眼盯着紫龙道：“我是说，如果龙门与道义不能兼顾，我会……以龙门为重！”

紫龙目光闪烁，缓缓道：“你此话可是真心？”

“当然，我石碎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闻言，孟斧遽然回首：“心不可失，道不可逆，你何必……”

“放心吧，没事。”石碎望着他低声道。他不能连累孟斧，更不想连累涟漪，最终只能隐忍，不过这也不算本心失守，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紫龙的手终于从刀柄上松开，哈哈笑道：“石副堂主深明大义，乌鸦大人果然没有看错！”随即他又大声道，“一场误会，全体收刀！”

众人一怔，实未料到变故竟然如此之快，便如做梦一般。待收刀回鞘，众人仍是有些恍惚，只觉得手足酸软，后背尽是冷汗，犹如一场血战后刚从鬼门关逃回。

夜葬虽有不甘，也不敢违命，只得收了刀，怏怏而回。

紫龙一挥手，从后面上来两人，将王禁的尸首抬了下去。

石碎斜眼看去，一声冷哼。此事极为突兀，来的快去的也快，莫名其妙，似是专门为他设下的一场局，因此他怀疑王禁可能是假死。

紫龙看了看他，微微一笑：“石副堂主，不必纠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说完，他容色一整大声道，“龙王亲谕，自即刻起，石碎升任潜龙谷谷主。三天后孟斧随我前往轮回殿修炼，夜葬另有安排。”

他话音方落，众人齐皆怔在当地，包括石碎、孟斧和夜葬。这一夜，可真是跌宕起伏，波诡云谲，一会杀，一会放，一会是叛逆，一会又升为谷主，忽东忽西，令人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第二天，涟漪终于赶回来，听到消息如惊雷贯耳，脸色苍白。想二人方将得谐，转眼间却又要各分东西，此去一别，不知相见何日，刹那间她愁思潮涌，失魂落魄。

是夜，月色朦胧，大青石后二人相对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