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府。
夏洵将重塑容貌的耿值带到了秋月白小院的书房里。
秋月白是第一次见重塑容貌,眼前的耿值头发束起,用系带系好,发中插了根朴素的木簪。
他容貌温和,修长的脸型,尖下巴,两道浓密的一字眉透着英武之气,大眼睛双眼皮,长相阳光,但眼睛里透着几丝忧郁之气,别有韵味。
秋月白坐在书桌前,他手指毫无章法和规律地敲在桌面。
他语气带着忧愧,“半年前对不住你。”
耿值双膝跪在地上,跪直了身板抱拳盯着他看,“殿下说的是什么话?殿下给我新生,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秋月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他对自己的自信感到羞愧,一句话令他改变一生,无法再以真实身份示人。
他心神不宁道:“害你白白受皮肉之苦半年,害你无法为姬承望尽孝。”
“本宫当时想诈出隐在暗处的人,可是没能成功。”
耿值乐观的笑笑,“兴许镇抚司里已经没有了呢?”
“希望吧。”
秋月白垂首叹了口气。
耿值请求道:“我想去见见我的养父的女儿。”
他自从假死后就没出过那处小院,只能靠江湖郎中给他讲故事和在院子里看那四方的天消遣。
他想练功的,但是江湖郎中说不能够剧烈运动,那样会影响伤口愈合和增加感染风险,容易引起伤口出血。
江湖郎中也很重视他这试验效果,所以对他的生活起居极其重视,不得晚睡、不得睡不饱、不得偏食,所以他不得不照做。
秋月白问:“姬小姐?”
“嗯。”
耿值点点头,期盼地望着秋月白。
秋月白停下敲打桌面的手指,点头同意了。
“去吧,我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耿值磕头感激,“谢殿下!”
隐在角落双手环胸的夏洵走近耿值,他双手叉腰严格的掰正他的称呼,“要叫主子!”
耿值抬起头看他,点点头表示记下了,“好的!”
耿值重新喊了一声,也重新磕头,“主子,夏洵哥我先出去了。”
耿值他自顾自站起身,他转身就想走,可却被夏洵一手按住肩膀,他想动弹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他惊讶的瞪大双眼盯着夏洵看。
夏洵淡声不满道:“别这样喊我!”
夏洵表示自己不想做他的哥哥,他没有亲人。
耿值意识到自己那样叫他太亲密了,而且两人好似还没有好到那个程度,他察觉到,尴尬了起来。
他一改热情,微笑客气疏离,“好!夏洵!”
“嗯。”
夏洵将手收回,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等耿值走远后,夏洵走到书桌前,他蹲下身,双手搭在桌上,下巴抵在手臂上,讨好道:“我要跟着他么?”
秋月白觉得他的举动很辣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冷笑嘲讽,“你要跟着去看人约会?”
夏洵赶忙站起身摆摆手,“不不不……”
“我是怕耿值一个激动就冲出去跟姬妼媱相认,这样的话主子为他改头换面不就浪费了主子的一番苦心?”
夏洵觉得秋月白为他费心思换身份的,他要是出去透露了,那岂不是让江湖郎中忙碌的半年白费了?
但是夏洵没有想过,暴不暴露身份是人家的事情,而且秋月白也利用了他。
秋月白语气委婉,“这是人家的自由,也是我对他的考验。”
他也藏有私心,他不想耿值恢复身份,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你若真好奇,那你便去看!”
秋月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夏洵对秋月白的眼神理解得很透彻,他转身摆摆手,“好嘞!属下告退!”
……
姬宅。
姬妼媱自从父亲和养兄相继去世后,她便将宅子里能卖掉的东西全都变卖了,还遣散了许多仆人,只留下一个厨娘、两个丫鬟、一队看门的家丁。
她想等着父亲的丧期过了之后便将住在的这座宅子卖出去,然后只身走遍东凌,如果还能活着的话……
她没想过嫁人,尤其是除姬默以外的人。
她没想过父亲的死会加速姬默的死亡。
父亲写给她的那封信里隐藏着一个秘密,是十五年前父亲陷害王家,让王家当了他们姬家的替死鬼,原本父亲是不想救出王正卿添麻烦的,但是又不忍心看着小小的孩子就这么死掉……
信在交到姬妼媱手里时,她能看得出来姬默并没有打开看过。
她觉得这个秘密是时候该重见天日了!
正当姬妼媱想出门将这个秘密呈现给秋月白时,她打开朱红大门,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子,男子正与她对视。
男子双手置于身后,朝着姬妼媱微笑问:“半年前的方形信你看了吗?”
姬妼媱眉头一皱,觉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