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搁下针线,低低的叹息一声,蓦的想起绿柳。
继而忆起五年前,绿柳被亲情禁锢犯了错,自己曾为她偷簪子的事求二小姐恩典,二小姐曾慨叹过的一句话:
“你是人间少有的清醒客,最是知道当断则断的道理,却不知芸芸众生俱是浮生梦里人。”
(第63章)
侍奉二小姐多年,花颜自始至终都明白,二小姐秉性纯良,是那剪不断理还乱,又身不由己的人,被晋王打动继而心生爱慕情有可原。
只是,这份爱慕着实不该寄托予世间最有权势,同时也注定最无情的帝王身上......
“有些话原非是奴婢能说出口的,但如今奴婢斗胆妄言,不得不劝一句。”
花颜略整理思绪,先从闺中时说起:
“二小姐生来尊贵,又自幼被宠爱着长大,难免生一些骄矜二气,因此常常在大小姐面前直言不讳,甚至偶有‘出口伤人’之举。但却都不打紧,反倒因这份赤诚而显得鲜活。”
这话瞬间将贞侧妃带回到临安的那十余年,正自沉思时,花颜却突然话锋一转:
“但自入了王府后,您一颗心全然系在王爷身上,尤其是郭昭训几人入府后,更是常常自怜自艾,就连下棋时都心不在焉,在奴婢这个旁观者来看,便是渐渐失了本心,远不如在府里时自在。”
贞侧妃眉峰凝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花颜接着说道:
“真心从来不是争来的。
就如府中的姨娘之于家主,文姨娘争过,最终自食恶果;柳姨娘也不是没有争过,一味的挟恩图报终被厌弃;最后倒是陆姨娘,隐在风隐院一隅,安枕自在。
二小姐即便不学陆姨娘的处世之法,也应如夫人般经营自身,如此或可得偿所愿。”
贞侧妃默默念着经营自身的说法,花颜直接了当的剖析了个明白:
“内心丰盈,强大己身。
断不可起那鸳俦凤侣般的痴念,嫁入皇室,二小姐理应暂且抛却喜悲哀乐,如夫人与家主所期望的那般,当在这后宅争斗中为家族为自己取得权势。
至于王爷待您有无真心,奴婢斗胆直言,实在无关紧要。”
“退一步讲,往后小姐若能恩宠不断,便且当作是王爷的真心又何妨?”
花颜提前一步预防,倘若自己所料不错,庆国公府的旧人很快便会迎来她们真正的主子,二小姐若不能及时醒转,未来得知后不知会作何反应。假若就此郁郁寡欢,夫人和家主的一番苦心与期盼,往后便再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