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停下笔,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中带着一丝冷意,“我自然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不过我若不帮你,你能安稳坐上这城主之位吗?”
萧殷勤心领神会,抱拳答道:“义母大恩,殷勤铭记于心。”
杨氏微微颔首,继续低头书写,她笔下飞快,折子上“旧城主失踪多时,宁城百姓惶惶不安”字句渐渐成形。
谨奏皇上:
臣妾杨氏,现居宁城城主府,蒙前城主萧殷济恩待,有幸陪伴左右,照料家务。
然今时局动荡,百姓惶恐不安,唯恐宁城动乱波及百姓,深感无力。
因见皇上治国之心,感怀于心,不敢不禀,故谨上折请安。
昔日先城主萧殷济一心为宁城,为国尽忠,为百姓安稳,不辞辛劳。然数月前,先城主因故失踪,音讯杳然,城中更屡传城主失明暴死街头之消息,消息未证,然百姓多感哀戚,宁城中人更以之为实。臣妾不忍百姓忧惧,故日日祈盼萧殷济殿下归来,然所待多日仍无音讯,徒生悲苦。
臣妾现上折恳求皇恩:准许臣妾代表宁城为先城主举行厚葬,以抚百姓之心。臣妾知礼数不可轻易,唯今时不得已而为之,实为万民所系,心系故人,忠义无双,愿赐先城主一场体面之葬礼。倘蒙圣恩准许,臣妾自当全力操持,尽毕生之力以报前城主恩德,愿望宁城自此安定。若不敢忘前城主护佑恩德,臣妾之心,感激不尽。
望皇上允准,感念百姓之诚,望念故人之心,准许臣妾一力操持此事,伏乞圣恩!
她落下最后一笔,仿佛轻叹一声,抬头对萧殷勤道:“朝中权力斗争之复杂,岂是你能理解的。这折子上去,皇上若批了,便算是承认了殷济之位已然空缺,而你将顺理成章成为新城主。”
“义母不愧是当年的才女!怨不得深受父亲的宠爱!”萧殷勤高兴之至。
她收起折子,淡淡一笑,“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你还得小心别让人抓住什么把柄。”
萧殷勤连忙点头,目光中闪烁着一丝隐秘的喜悦,忙不迭地道:“义母所言极是。如今殷济踪迹不明,而城中百姓流言四起,若能得到朝廷的承认,殷勤必能迅速稳定局势。”
杨氏却轻轻摇头,微微一笑,眼中掠过一丝算计,“别急,我这奏折上,已为你设下后路。”她抬起折子,展开其中内容,轻轻念道:“‘旧城主萧殷济已失踪多时,眼疾双目失明,暴死街头,令吾等感怀于心,特请求皇上恩准全城为其举行厚葬,以慰民心’”
萧殷勤听到这里,感激地低头道:“义母果然深思熟虑。这样一来,皇上若允批,不仅是对我登位的认可,甚至会视我为忠孝之人。义母大才,殷勤叹服。”
杨氏满意地放下折子,缓缓道:“不要太得意,皇上虽可暂时被说服,但也并非愚钝。你自己要小心行事,切莫招来非议,朝中那些老狐狸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萧殷勤急忙应诺,“殷勤谨遵义母教诲。”
杨氏淡然点头,将折子交给侍女,吩咐道:“此折明日一早即送入京中,按最迅捷的方式呈到皇上手中,切记不可怠慢。”
侍女恭敬应下,轻步退下。萧殷勤见状,心中暗喜,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郑重道:“义母,我殷勤今日之成就全仰仗您支持,往后若有所得,必将尽我所能回报您!”
杨氏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随即看向窗外渐暗的天空,低声说道:“这些年,我为宁城付出了许多。若真能看到你将它掌控在手中,也是我的心愿之一。但你要记得,无论如何,我之所托,便是你的责任。”
萧殷勤深深一揖,恭敬地道:“殷勤记住了。请义母放心。”
皇宫大殿内,沉静如水。皇上端坐在御案之后,手中拿着那道折子,神情冷峻。殿下几位大臣低头伫立,神情凝重。
片刻后,皇上淡淡开口道:“杨氏这道折子,说得倒是滴水不漏,甚至还请求为萧殷济举行厚葬,以慰宁城百姓之心。”
丞相上前一步,低头恭敬地说道:“陛下,杨氏此举虽未明言,然意图显然是希望陛下认可萧殷济的死讯,使宁城新城主之位得以顺理成章地传于现任掌权者。”
皇上沉默不语,抬眸扫了一眼满朝文武,神情不变,“萧殷济虽不在城中,毕竟仍是我朝旧臣,倘若真如杨氏所言亡故街头,确实令人唏嘘。”他顿了顿,目光闪烁,显然心思深沉,“只不过,这件事你们认为该如何处理?”
众臣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开口。最后,礼部尚书恭敬地说道:“臣以为,若萧殷济确已亡故,陛下以恩准厚葬之名,既可表彰其功绩,又能安抚百姓之心,亦是一策。”
皇上微微颔首,目光掠过丞相与礼部尚书,神情冷静而深邃。片刻后,他抬手轻轻一挥:“既然如此,那便如杨氏所请,派一位钦差前往宁城查实其死讯,并主持厚葬事宜。此事务必详查,不得怠慢。”
钦差大臣王海瑞接旨后,俯身应命:“臣定不辱命。”
几位朝臣对视一眼,心中皆知皇上虽承认厚葬之礼,但此行的钦差任务并非单纯的送葬,恐怕还肩负其他秘密任务。
皇上合上奏折,轻轻叹道:“宁城之事看似纷繁复杂,实则只要动动棋子即可一清二楚。你们速去安排,不可有误。”
王海瑞连连点头,带着深思熟虑的神情退了出去,心中暗暗决定,抵达宁城后,务必查清萧殷济失踪之事背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