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啊!”杨暗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看着杯底,脸上满是迷醉,像是在回味醇厚的酒味。
他啧啧赞道:“表哥,没想到这旱灾时节,你还能弄到西凤酒。”
要知道这西凤酒的主要原料是高粱和泉水,这两样东西现在可是稀罕物,陕西遭了灾,现在老百姓家中有野菜下饭就不错了,更别提珍贵的粮食和泉水了,所以杨暗才如此惊叹。
黄狗屎还没说话,黄雄就嘿嘿一笑说道:“这有什么的,他地窖里还有不少黄酒和杜康,那仓底的粮食都压得快发霉了,酿些西凤酒算些什么?”
“哦,那我今天就要大饱酒福了。”杨暗哈哈一笑。
“嗨,这有什么的,想喝尽管来我府上便是,咱们又不是外人。”黄狗屎尝了一口岐山臊子面,边嚼边说道。嗯,这臊子面不错,爽滑顺口,很是劲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狗屎才说出了找杨暗来的目的,原来黄雄有个小舅子,新增了一些田地,想纳入杨暗名下,逃避税收。
杨暗一听便表示包在他身上,可他又很疑惑:“表哥,黄兄,早些时候朝廷不是下令减免陕西一年赋税吗?怎么?朝廷又改主意了?”
杨暗毕竟是举人,对朝廷政令的风吹草动,还是很了解的。
黄狗屎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黄雄,黄雄接过话头,说道:“是这么着,朝廷说免,可县太爷思来想去,觉着多少还是要收一些,收三分之一,防着明年朝廷又要补收。”
杨暗闻言,瞳孔猛的一缩,心里如翻江倒海,好家伙!你们这群人真是绝啊,朝廷的政令也能打折扣?
黄雄虽然没说完,可杨暗知道那收上来的一半赋税,迟早落入那帮贪官污吏手中,这也太没底线了。
杨暗虽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可读书人的气节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如今陕西赤地千里,民不聊生,还这样搞,岂不是把百姓逼上绝路?
可他毕竟只是个举人,还没正式官职,黄狗屎和黄雄都是亲戚,罢了,自己就不说那些扫兴话了,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自己随波逐流也就是了。
就在三人喝得兴起的时候,四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越过院墙摸到了黄狗屎的地窖。
“娘的,不沾泥,你脚步声轻点!”一人踹了旁边一小瘦子一脚,然后朝四周张望了一眼,确定无人后才松了口气。
“知道了,知道了,咱第一次做这种事,害怕。”那小瘦子轻轻嘟囔道。
“好了,别说了,赶紧干活!杨六你来打开这铁锁。”最前面一人回过身来,轻喝道。
他话音一落,另一道高大的身影就俯下身去,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他将铁丝轻轻的插入地窖铁锁的锁孔,手指不停的摆动着铁丝的方位角度。
他整个人趴在地窖上,耳朵附在冰凉的铁锁上,认真的倾听锁芯内部的声音,忽然锁芯内一道清脆的咔哒响起,他眼睛一亮,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啪”的一声,那地窖的铁锁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