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贺齐到平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街上空空荡荡，只有几家零散的客栈酒楼还挂着招牌，他随便挑了个走了进去。

店内老板和店小二正挨个擦桌子，把地上的凳子倒过来放在桌子上。

见来了客人，店小儿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走了过来，

“客人打尖儿还是住店，吃饭的话现在后厨就只有面了。”

“先来碗面吧，正常细，多放辣，再给我开一间房。”

客栈不大，临街的门面是饭店，院子里就是客房，饭馆里摆着七八张桌子，桌子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不过好在擦得很干净。

“好嘞，您坐您坐。”店小儿赶紧从桌上拿下凳子，擦了擦桌面，转身拉长音对着后厨喊了一嗓子，

“拉面一碗，正常细，多放辣！”

老板很快拿来碗筷，端来个陶碗，碗里色泽发白，撒着点葱花，他抿了一口，是面汤，还挺好喝。

“老板，今年生意好不好做啊？”贺奇随口问道。

“好个锤子，这烂怂地方要么不来人，要么来几个吃白饭的。”老板骂骂咧咧。

“这年头还有吃白饭的？他就不怕被打吗？”

“谁敢打，还不是官府的那些狗日的...”老板的话说到一半，就看见正朝自己疯狂使眼色的店小二，彷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兴致缺缺的住了嘴。

贺齐心中念头转动，“老板，还有酒和小凉菜吗？来一壶。”

老板应了声后去柜台拿了一小壶酒，一碟小凉菜放在桌子上就要走，贺齐却突然拉住了他，

“老板，我刚来平城做生意，不知道这里的人情往来，不如一起坐下喝点，指点我下这里面的厉害，我好心里有数。”说着贺齐倒了一杯酒递给老板。

老板面色有几分犹豫，没有接过酒，反而劝道，

“在这烂怂地方别想着做生意，你要是上头没人，生意做不成都是小事，搞不好人都要搭进去呢。”

“有这么乱吗？”贺齐却是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

“哎！你不知道，这地方当官的和土匪没啥区别，看到好东西就抢，城里还稍微好点，城外简直是无法无天！”

“那城里是可以做生意的了？”

“可以？可以个锤子！你开个饭馆，这些狗日的天天来吃白食，你卖个东西，又天天上门拿东西赊账，你能开几天？”

说到吃白食的时候老板一脸的气愤，看起来平时没少被祸害。

“这些人就没人管管吗？”

“咋管？谁管？这帮子人都和县长有关系，我听说......”

老板向门外看了一眼，看外面没人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听说现在县里的几个科长都是县长以前当土匪时候的兄弟，他们关系近着呢，谁会在乎我们这些底层人的死活？”

贺齐忍不住眉头一挑，同样压低声音问道，“县长以前是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