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窗帘被拉上了一半,日光从缝隙中洒进来,像是刻意隐去了一半的光明。
监护仪的“滴滴”声不紧不慢地响着,与房间内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陈冰和李东远站在床边,目光沉沉地落在两个女孩的身上。
洁白的床单几乎把她们的瘦小身躯完全包裹住,只露出两张苍白如纸的脸。
女孩的呼吸很浅,像是一根细线,随时都可能被切断。
“医生,她们情况怎么样?”
一旁的医生摘下口罩,表情凝重,带着深深的无奈:“两名女孩被注射了大量迷幻剂和毒品,中枢神经系统受损,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正常。
除此之外,她们的身上有多处外伤,包括鞭打、烧伤痕迹,更严重的是,阴道撕裂,伤口感染得很严重。”
说到这里,医生顿了顿,似乎在权衡如何措辞,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直言不讳:“她们被虐待的时间很长,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摧残。即便身体康复了,心理的创伤……恐怕是更难痊愈的。”
这番话仿佛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两人的胸口。
李东远的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显得僵硬而无措。
陈冰扫过女孩纤瘦的手腕,皮肤上青青紫紫的瘀痕触目惊心。
“她们会醒过来吗?”
医生叹了口气:“现在还不好说,药物的副作用对她们的身体伤害太大,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维持她们的生命体征。但即便醒过来了,她们也可能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甚至会拒绝与外界接触。”
李东远听到这个结果,脸色顿时难看得如同一块蒙尘的铁板,眉头紧锁,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
他抬手按住额头,像是在竭力平复心中的怒火和压抑情绪。但手指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站在原地,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试图用理智压住情感的洪流。
片刻之后,他低下头,拳头无力地垂在身侧,转身朝病房门口走去。
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被情绪压垮的沉重。
陈冰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背影,见他慢慢拉开门,动作虽然小心,但门的“吱呀”声在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东远出了门后,并没有立即走远,而是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双手撑在窗台上,头低垂着,似乎在独自消化着什么。
陈冰回头看了眼医生,微微点头示意后,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
他关门的动作很轻,门缝合上的那一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病房里再次陷入安静,只剩下仪器的“滴滴”声和女孩细微的呼吸。
寂静的走廊上,只有微弱的灯光洒在光滑的地板上,映出两个人拉长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冷得刺鼻。
李东远突然抬手,用力一拳砸在墙壁上,闷响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如果我能像你一样……”他声音嘶哑,夹杂着深深的懊悔和自责,“如果我在一开始就更上心一点,咱们早一点找到比尔·哈特,她们也许……也许就不会遭受这种痛苦了!”
他额头抵着墙壁,呼吸急促,心底有一团怒火烧得他无法平静。
情绪的洪流在他的胸腔翻涌,愤怒、内疚、不甘交织在一起。
但最后,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像是对自己无声的控诉:“我当时为什么没早点重视呢……如果……”
陈冰站在一旁,目光定定地落在李东远的背影上。
他没有打断,也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任由他发泄情绪。
片刻后,李东远的拳头松了下来,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陈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东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向主管担保,这个案子早就移交给特案小组了。到那时候,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李东远缓缓抬起头,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红血丝。
他侧过脸,看向陈冰,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懊悔、疲惫,还有些许被认可后的释然。
他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在走廊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揉着脸。
陈冰看着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他旁边。
“我们都尽力了。”陈冰语气里没有安慰的刻意,也没有自责的余地,只有一种淡淡的事实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