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命脸色紫红，小短腿在半空不断的摇晃，肺部的空气正在不断的变少，而腹部之前挨了那一拳，只觉得肠子都已经断了，剧痛在这个情况下让人浑身无力，所谓的意志力换取气力，在这会只是个笑话。

墨大夫一张苍老的脸上，这会有的只是平静和麻木，他掐起李知命这个小孩，就跟一个老辣的猎户，险些挨了一只小野猪一口，但最终还是擒住了它，过程看似惊险，则实际上几乎没有会真的失手的可能。

袖箭，袖剑，毒针之类的东西洒落了一地，李知命手上再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

李知命第一次感觉要“死”，这种情绪，世界在眼前正在逐渐变的黑暗。

风刮过这个山谷，自己的脖子被墨大夫掐起，而提到半空，肺部竭尽全力在跟空气抢氧气，却张大了嘴，和搁浅的鱼一样，用尽全力，却吸不到一丝一毫的东西。

恐惧此刻在心中蔓延，李知命蓦然觉得这一年多来的筹谋，本质上就只是一个笑话。

难道不是吗，就和小牛犊奋力撞向一头暮虎。

小孩子不知轻重的抓疼家中成年的老猫。

是年幼掩盖了恐惧的分量，但是在转瞬之间，似被暮虎叼住了脖子，老猫转身一爪子全力挠在了脸上，恐惧才开始后知后觉。

晚吗？

墨大夫今天的一拳，像是将李知命这些年的浑浑噩噩，一下子给击碎打醒，才使得这个十一岁的小孩子搞清楚，自己活在一个什么年代，什么环境。

真当是在家里啊！

刘志是怎么死的？三年前被一起送来的那些孩子，究竟少了多少张面孔，忘了？即便是朝练站桩，暮练拳脚，十年酷暑寒霜，化作开碑裂石，走马跃山的功夫。

摆在药谷里被砍断手脚的，死在药谷里的七玄门师兄们，少吗？忘了？？

怎么就一日日看，毫无知觉，非要死亡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才会真切的感觉到死亡的可怕怕呢？哪来什么天生的胆子大，只有无知者无畏罢了！

李知命感觉脑子彻底要缺氧了，实际上墨大夫五指只要稍稍用力上一分，就可以轻易和折断一只幼鸟的脖子一样折断自己的脖子。

但是，他五指突然松开，李知命蜷缩着身子，一下狠狠摔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顾不上，李知命和一只蠕动的虫子一样趴在地上，不断的呕出胃里的酸液，呕了很久，浑身发抖，怎么都爬不起来。

墨大夫背着手，如霜雪一样的白发披在肩膀，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起来。”他冷漠的道，李知命浑身发抖，挣扎了好久，才后怕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这次，更如乖乖的小孩一样站在他的面前了。

墨大夫并没有去看这个弟子的狼狈不堪，畏惧和害怕，他甚至没有纠结刚才李知命对他的动手，一个小孩对他搏杀之下让他平淡几十年的岁月都感到了几分惊险，甚至也刻意不去看他身上的草根，灰尘，和狼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