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大汉一把推开棺材,大声叫道:“就算是天王老子,杀人也要偿命!我这兄弟只因为一点口角,就被这小混蛋下手阴了!多大点事,你就要人性命!俺们背井离乡,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在棺材里躺着的,正是昨日与李牧原发生点矛盾的霸刀门大汉。
原本身高七尺,长的威武雄壮的汉子,此时蜷作一团,七窍流血,面目乌青,头发被扯掉了一大半,露出脑袋上一个可怖的大伤口来。他满身上下都是抓痕,而自己五指指甲全都翻了上去,显然在死前受到了非一番的折磨。
乍一看,倒真的像是李牧原寒歌笑所为,寒气入骨,折磨死人。李牧原心中一慌,难道昨天自己一记手刀真的杀死了人?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胸前真心玦微微发暖,马上就镇定下来。
“这位兄弟我的确认识,昨天闹了点小矛盾,不过当时也没什么!我们昨天是上午见过一面,看你现在来找,肯定是晚上出的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牧原说道:“莫非今天我请你喝了水,三天后你淹死了,也要过来怨我?这未免太过荒谬了。”
李牧原话一出口,周围围观的街坊们都点头称是,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会犯下这种事?当即就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呦,这么五大三粗个汉子,怎么能让个半大小子给打死了?莫不是昨晚死在哪个勾栏娘们肚皮上,说出去不光彩,又没钱下葬,才来学个乞儿?
真没出息!这样,你们抓紧滚,别堵着人家大门!说不定俺爷们儿看你家里可怜,一人说不定还能赏几个铜子,起码给你买包纸钱元宝。”
唐云勃然大怒,抽出刀来,将一块青石砖劈的粉碎:
“哪个混蛋,别给我逞嘴上功夫,有本事滚出来说话!
小混蛋,你嘴巴倒是很厉害,老子不听三七二十七,老子兄弟没了,你一句话就打发了?今个我们十几个兄弟在这,没个说法,老子就拆了你的狗窝!”
十几个彪形大汉同时驰出刀来,一起发作,周围街坊吓的一哄而散。听得“狗窝”两个字,李牧原勃然大怒,抽出剑来:“老黄你进去!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想怎么样!”
“好小子,好硬气,别以为学了点歪门邪道,就能逞英雄,老子一会有十八般武艺摆弄你!”唐云狞笑一声,面前小子周身寒气环绕,颇有些惊人,不过这点功夫,也就是入门一两年弟子的水平,还不在他的眼里。
眼看唐云就要发作,只听远处街道尽头传来一声怒喝:“住手!天子脚下,哪来的狂徒!”
正是李家主人,李翰林来了,小雀儿跟在他后面,叽叽喳喳,不停用手指着这边。
“爹!”李牧原急的直跺脚,李翰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眼前都是些无赖亡命徒,老爹那瘦弱身板怎么受得住!
李翰林快步向前,瞪了儿子一眼:“在下教子无方,让几位笑话了。不知几位是哪山的英雄,何地的豪杰?来我家作甚?若有冤屈疑惑,只管报官就是,我李家在京也近三十年,宅子都生了根,断然做不出违法乱纲的事来!”
李翰林今天穿着一身整洁官袍,花白头发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眼窝微陷,却让双目更加灼灼有神,一眼扫过,唐云身后的几个大汉竟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唐云眉头一皱,还没等说话,只见李翰林竟上前逼了一步,大声喝道:
“老夫儿子犯没犯法,自然有律法定夺!不过你们这几个,可曾知道按大徐例,所持之刀不许过三尺,违者斩!无功名者若诬陷抵赖官家,立斩不赦!持械聚众,立斩不赦!其他林林总总,你们到底犯了多少条?还要老夫给你们数数?你们摸摸自己的脑袋,到底够不够砍?”
一连三个斩字,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散发出惊人气势,让十几个彪形大汉冷汗直冒,几个人都忍不住连连后退,有人甚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唐云气的浑身哆嗦,手抓刀柄,真想一刀砍死这老头,无奈刀抽出来半寸,却再也抽不动了。
“哥,咱们要不先走!不差这一会!”一个小弟上来劝道,周围围观的人群已经重新聚集了起来,而且已经隐隐出现衙役的身影,让他们心里有些不安。
“就是,哥,这老头子简直是个流氓,仗着自己老,倚老卖老,要是那个小混蛋这样说话,兄弟几个早就一巴掌抽上去了。”
眼看自己的小弟们这么不堪事,一个个怂的跟脓包似得。唐云七窍生烟,正要开骂,突然哈哈大笑,一拍脑袋:“若不是你们说,俺差点忘了发家的本事!老头,你给我等着!”
“兄弟们!把人给我抬出来!小六子,你去那边买些纸钱!老狐狸,你去找几柱香来!”
“老子不闹事,也不逼你,俺兄弟死了,不管有关系没关系,俺祭奠祭奠,总没有错误!这位老爷子,您要是听不惯,街角上喝会茶去。”
李牧原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几个刚才还在咄咄逼人的大汉,转眼间换了一副面孔。
死去的霸刀门人被抬了出来,正巧对着大门口,街道上纸钱洒了一地,灰烬飘舞,几个大汉嚎啕大哭,锤地打滚。虽然嘴里听不清在乌鲁些什么,那眼泪可是真真的。
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管你多少理,只要不听,你一点办法没有,老李翰林气的吹胡子瞪眼,可也全然没有办法,人家这种无赖手段,最是收拾他这样的人。
李翰林差点气晕过去,突看到人群中一人,眼前一亮:“周缉捕,快些过来!您给说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