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林是骨子里的文人,一日不抒发就浑身难受,若是往日,见得这难得美景,李翰林定要浮一大白,说不得有书画问世。
虽然李翰林官做的不怎么样,这画做还有几分神妙,只可惜李翰林不做有辱斯文的卖卖,要不然也不用挤在这京西小院里。
今日,李翰林注意力明显不在雪景上,他愣愣的瞪着墙,一只手抹着髯下短须,不知不觉已经揪下了三根。
“雪落,落落,落!”李翰林喃喃自语,却念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突然啊了一声,猛的回头叫道:“什么时候了?”
没人回答他,今天李家有比伺候老爷更重要的事。
李翰林马上就明白过来,讪讪一笑,锤了锤腰,慢慢的坐在小藤椅上,屁股刚沾,就听的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炸响在耳边。
李翰林腾的一下跳将起来,正瞅见一个婆子急冲冲的赶将过来,人还没到,婆子就叫了起来:“老爷!生了!生了!是个男娃子。”
李翰林脑袋轰的一下,两行眼泪就滚了下来,落到嘴里,苦中带甜,自己少时不幸,历经战乱,新朝开科,又三十七才中举,四十入翰林,高兴过,却已经过了意气风发的年纪,一切喜悦,笑一笑就随风去了。
又过数载,官场里滚一滚,因为不得法,更不得上进。日子就浑浑噩噩,灰蒙蒙如初冬的天气,这样已经过了不少时日,只是今天却终见了颜色。
“哈哈!”李翰林大步流星,跟着婆子疾驰而去,大雪纷落,似是马上就要天明。
前情旧事之三剑仙敲宫门
雪越下越大,洛阳街道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就连乞儿也窝了起来,大徐太祖仁慈,赏全城每人一提肉,一斗米,有家没家都能过个好年。
只有一个老头儿似是例外,老头儿着一身半旧灰衣,却蹬一双黑金纹底长靴,灰白色的长发被北风吹的乱舞。他低着头,拄着一柄破烂不成样子的剑,拖着步子在正阳道上慢慢前进。
“人老了哦”
老头儿喃喃自语,他每走一步,身前九天上乌黑积云就后退一步,明媚阳光随之撒了下来,身后雪骤停,霞光伴着零落雪花落下。
半天彩霞半天云。
正阳道的尽头,乃是皇城。皇城周围五十步开阔,规矩森严,平日就少有人在,值更年底更是空无人烟,只有一队甲士在巡逻执勤。
老头儿抖了抖剑鞘上的积雪,走过正阳道,穿过宫门向西,跨过金明河,一直到了开滦殿前。
剑没有拔出,倒是剑鞘尾端上多了点血。
一队甲士已经严阵以待。
远处的城墙上,数百张弓已上弦,四面八方闻到警讯的甲士正在急速赶来。
大徐皇城卫兵名曰麒麟将,数三千,皇帝直隶,黑甲黑刀,皆带麒麟纹络。
麒麟将是从天下百万精兵丛中选出一等一的精锐,又称天下第一军。此刻,麒麟将为首将军看着眼前这个貌不起眼,轻松从皇城闯到这里的老头,握刀的手微微有些抖。
“来者何人?我刀不杀无名之鬼!”
“皇帝他爹。”
将军勃然大怒,赫然抽刀,漆黑色的刀刃之上紫雷横行,隐隐可见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形状。
“大胆!斩!”
甲士们齐齐怒喝,咆哮如雷,抽刀向前,哪怕这老头儿刚在他们面前劈碎了一座楼,他们都没有半点迟疑。
老头儿干笑了一下,咂咂嘴摇摇头,拇指一弹,剑出,璀璨光华如同日月之芒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