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叔叔本来也不想接的,但看她一手拿矿泉水一手拿着包子小口的吃着,也就只好接受她的好意了。把半边包子塞进嘴里,再一口喝光牛奶。这速度是杠杆的。
“你是去那里参加比赛的吗?听说那里今天有海选,是市里的电视台和广播电台主持人现场主持录制的。你唱得很不错呢,声线甜美,低音迷人,高音稳准好。别紧张哈。”
“对不起,叔叔,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安琪从司机叔叔里的话意识到自己最近有点过分,很是内疚,这半个月她每天上下午都在练歌,除了一日三餐,就连晚上睡觉前她都在练习。声音也没收敛,而是放开来唱。
“没事,你唱歌很好听,再说我开车很累睡得很死的,你就算是把房子拆了我也不会醒的。”
司机叔叔是真的觉得有点被吵到了,尤其天天就练那三首歌,他都听熟了。但他也是听女朋友说过,这孩子很懂事,而她的嗓子又确实很不错,他找过原本来听,明明是一样的唱法,但她的声线就是甜美好听些,虽然比不上原版的感情,但声音中那股淡定平静也很不错。因为她的歌声,炎热的夏天也好像不那么难熬了。如果真的选上进了前三名,又或者是顺利被娱乐公司选中签约,那还真是他们这些外来务工者的光荣。
想到这,司机叔叔为了给小女孩打气,他直接把车开到后面的早餐店请吃热乎乎的汤粉,他是湖南人,实在吃不惯广东的早餐。
安琪也没有拒绝,反正现在还早,才八点多。她坐在牛角扇面前的双人小木桌上继续她的习惯小口小口的吃着早餐,即使看到司机叔叔从桌上的辣椒罐又挖了两大勺辣椒依然很淡定。她其实也吃不惯城里的东西,她想念乡下爷爷做的白粥,不是用电饭锅做的,而是柴火熬出来的白粥。米是爷爷和她种的新米,一年两造,刚好够他们两个人自己吃和喂鸡喂鸭。
安琪其实从很小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明明生在沿海城市一个偏远山区,祖祖辈辈面朝黄土,只是到了她父母这一代村里才开始有大批十七八岁的青少年拎着简陋的包袱前往遥远的城市打工。
她小学暑假时,爷爷骑凤凰牌大单车载着她赶去隔壁镇坐大巴找父母。她以前只对自己村委会里的几条村有印象,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的街市与市里姨妈家,镇上卖的东西简陋廉价,市里汽车三三两两,最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摩托车,所能看见的楼房也不是电视上的高楼大夏,别说规划好的绿化就连市道路都是坑坑洼洼。
爷爷总对她说要认真读书考大学,不要像他一样一辈子做个泥腿子。她不是很明白,考大学真的能过好了吗?村里同宗的榜样大哥是考上大学了,也在市里的技校做了老师,并娶了貌美肤白的打工妹做老婆,但他老婆和他妈合不来,天天吵夜夜吵,全村都能听到,最后更是跟父母决绝再也不回村里,就连过年过节也不出现,好像是真的断绝了关系。
那时她对爷爷说,“爷爷,以后等我有前途了,我就带你去城里住,天天吃牛排羊肉水果。”
明明眼前只有一盘清炒黄瓜和一碗白饭,黄瓜还要是炒得过熟出水得那种,虽然有油水,但真的算寡淡。他们也不算穷,也能吃到肉。只是爷爷习惯节省,要不是为了正在长身体的她,必定是天天顿顿喝粥。至于肉类、鸡蛋那是每逢考试才有的加餐。
她想要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这个想法模模糊糊的缠在了还在上小学的她心头。
到隔壁镇的路是跟去镇、市里相反方向。隔壁镇对于她来说就是比鬼洞还要远的地方,鬼洞是她跟村里其他伙伴去摘野果时发现的,洞穴很深,里面有很多蝙蝠。她跟着进去过,然后被吓得喧哇鬼叫。而鬼洞离村很远,即使两边的山被村里勤劳的人们种满果树,山中间全是水田,而去隔壁镇还要经过鬼洞,鬼洞的路只有一条小泥路,下雨就泥泞不堪。
坐在爷爷单车她的专用位置,藤条编织的小椅子,还算舒服。后面的位置则是一大篮子的鸡蛋和各种咸菜,全是爷爷带着她做的。
“去了上面也要记得做作业要多吃饭,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贪吃零食,自己乖乖在租房里看电视,想出去等爸妈有空再带你出去。”
爷爷车蹬得有点艰难,即使路不泥泞打滑,但也是这里一个窝那里一个窝,还有不少的石头,而路又是沿着山脚出来的,弯弯曲曲。她乖乖的坐着不乱动,因为已经七岁了,而藤椅是五岁以下的孩子专用椅。要不是她瘦小得可以
她觉得自己跟在外面打工的父母是一样的,他们一样是上学成绩不太好,也同样的不甘于命运,所以他们才会什么都做过。
她想什么都去试一下,找找什么样的人生才是自己喜欢乐意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