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一道声音在十方台上方炸裂响起,慕长安闻声望去,声音的方向竟然是从中间的楼台之上传来的。
而那里端坐着一个人,一个她可以称之为父亲的人。
难道是他下的命令吗?
他是要赶紧杀绝吗?
心口突然传来一股巨痛,慕长安能感觉到心里的一个角落,有着一道孤寂的灵魂在哭泣。
她能感觉到怨和恨,同时吟唱着的悲凉。
该走了。
早该走了。
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眼泪控制不住的从她眼中夺眶而出,她能感觉到身体里有着一股力量在慢慢的抽离,慢慢的散去。
空间的闸门仿佛被撕裂了,原本不该触碰的灵魂终于出现在了一个界面上。
那一瞬间,就像有一缕风穿透她的身体,最后悄然消散……
她猛的伸展手臂,仰头望向天空。
长风倒卷,云海翻腾。
白衣胜雪展动,水袖如云飞腾,长长的墨发在身后散开,那张似白莲般素雅精致的五官,温柔如雪山之巅的清泉,澄澈宁静。
她在看,看着那张和她相似的脸庞慢慢的在空中消散……
她在笑,笑着告别。
她又在哭,哭叹着自己的解脱。
可你又是谁?
“小心。”
突然一声惊吼,慕长安转身看去,未奕再次挡在她的身前,银光从她的眸中划过,一把利刃随即没入他的胸口。
“未奕?”
伸手抱住他的身体,慕长安手臂一挥,绫云织梦化作一道锐利的光刃飞夺而出。
那名守卫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雷霆一击,大意之下,根本来不及躲闪。
随着一声惨叫,那名持剑刺来的十方守卫,身体顿时被劈成两半,鲜血飞溅而出。
一人战死,其他九人立刻收势,不敢贸然出手。
“竟敢杀死十方守卫,你可知你犯了大罪?”
慕长安的眼神凌厉凛冽,怒火滔天。
“大罪?”
她只身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半点的畏惧。
目光如炬,带着一种刻骨的仇恨。
手臂一伸,指向中间楼台的方向。
娇小的身躯,厉声大吼:“十方台中,生死有命,这是他说的。而技不如人,也敢找死,那是他活该。”
此刻慕长安的眼神灼灼,遥遥对上慕浮生那双阴沉如刀般的目光,“而你,辅国大将军?是你亲手杀了你的女儿,你作为父亲不保护她,让她独自在黑暗中哭泣,让她十三年生活在痛苦里,这都是你造成的。你不配做她的父亲。”
面对少女的指责,慕浮生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不否认,不辩白,只是他的目光冰冷的掠过“慕长安的尸身”,漠然吐出几个字,“那是她的命。”
命?
好,很好……
她的命,便是我的命。
慕长安笑了,她脸上的笑容冰冷,狰狞。
“既然如此,那你就来偿命吧,你们所有人都为她偿命。”
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天地间荡开。
阴云遮日,大风猛然刮起,天地瞬间一片昏黄。
闪电如同夺目的金色铁链劈开天际,迎空落下。
巨大的轰鸣声,如同天罚而降,劈下的是对欲望最丑恶的谴责,对人心最悲哀的冷漠,对命运无可奈何的悲戚。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被震住了,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转变的电闪雷鸣吓到了。
突然间,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快看,那是什么?”
慕长安的身体慢慢腾空而起,她的周身此刻弥漫上一层妖异的红,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周身的红芒就像炙热袅袅的火焰。
系在她头上的白色飘带突然断开,黑色的发丝在空中散开。
她仰头大笑,笑声嘶哑,似笑又似哭。
心中的那份苦楚让她的笑声更响亮又更疯狂。
少女的双手合十,强大的灵力从她体内迸发而出,全身的肌肤因为承载不了那股灵力的力量被瞬间撕裂,血慢慢的染红了她一身白衣。
可她目光沉凝木然,指尖的银丝慢慢的被血浸染,丝线弥漫交错,伸展着它该有的痕迹和轮廓,直达终点。
一张巨大的红色织网笼罩在天空中,那张稚嫩白皙的脸颊,露出一抹浴血含泪的微笑。
“都死吧,只有你们都死了,才能慰藉她的逝去。”
这,这是什么?
三个楼台之上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整个十方台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红光,绫云织梦的红色线条渐渐的织成了一个巨大的图腾,就像一个被密封住的结界,蓄积着巨大灵力的同时还不断吸收着周围阴诡的戾气。
可那戾气在结界中横冲直撞,不断撞击着红色的屏障,似乎想要冲出去,可渐渐的却被融合了。
这种诡异的阵法汇集的是灵气和戾气,明明两者相生相克,却莫名的被融合回转在一起。
“怎么回事?快看那边,那是什么?那红色的光是什么东西?”
“怎么看着像一张网?爹,以前灵试也有这样的东西吗?”
外面不知情况的人都是一脸好奇的朝着那红色的巨网看了过去,这样的异象也只有这样的盛会才会出现吧,错过灵试的人们更是一脸的向往,而经历过的人更是侃侃而谈。
“这算什么?不过是一道红光而已,我听我爷爷说过,当年长公主参加灵试的时候,那是何等风采?别说只是一道红光而已,那可是金光万丈,七彩霞云……”
巽离听着旁边的老丈迎着一群愣头青崇拜的目光,胡说八道,他也是无语了。
“你说现这愣头青说话没分寸也就罢了,怎么这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还胡言乱语?燕翎羽当年灵试的成绩却是让人侧目,可金光和霞云的你见过吗?”
陌胥目不斜视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杜撰而已,你又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在丫头面前,你不也常常吹嘘自己如何让死人还魂的,还能一拳打死一头高阶魔兽。”
巽离一听,一张老脸腾地红了。
“我说的也没有错啊,死人我确实就活过。”
“那你一拳打死的是什么高阶魔兽?”
“一定要这么较真吗?”
突然陌胥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巽离被他吓的一惊,抖着胡子叫着:“喂喂喂,陌老头,不带你这么突然翻脸的,我告诉你,打人不打脸……”
“出事了。”陌胥转头看向茶楼外面,之前他们只当是周围的人在说笑,倒也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毕竟哪一年的灵试没有点新鲜事?只有这些没有见识的百姓,才当这种事是天生异象。
可陌胥抬头看去,目光顿时变了。
十方台怎么可能出现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