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孟季良打断了埃里克的话,“我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凯特对我的好,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那好。”埃里克也不再多说,“有事可以到北卡来找我。杜克大学医学中心我还是说得上话的,而且,以你的能力,在那里就职也丝毫不会有问题。”
“谢谢了,”孟季良很诚恳地感谢道,“如果真呆不下去,我会考虑去韩国。那里有迈克尔·夏普帮忙,应该会比在美国好混一些。”
“也好。”埃里克思索片刻后点头,“驻军出面的话,总比我们这些不招人待见的组织出面好。”
一听到不招人待见,孟季良突然想起这段时间伊拉克的风波来,他委婉地说道,“埃里克叔叔,听说这段时间,黑水在伊拉克的行动似乎很不受当地人欢迎啊。”
“很正常,”埃里克撇撇嘴,“私人军事承包商干的是卖命的活,拿到的钱却不全是自己的,出了事,还只能自己背,这活儿不好干啊。”
孟季良隐隐注意到了什么,“拿到的钱不全是自己的?这个怎么说?”
“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知道为什么了?”埃里克摇摇头,“这活儿不好招人啊。别看正规军在伊拉克伤亡不大,但事实是很多的伤亡由我们这种私人军事承包商承受。反正我们这种人只是为钱卖命,出了事,不用国防部承认伤亡,没有抚恤金,不需要承受国会的压力,多好?”说到后面,埃里克的脸色沉了下来,话语里浓浓的讽刺。
“那帮坐在议会里整天不干正经事的老爷们也不想想,美利坚的荣誉靠谁悍卫?美利坚的利益由谁争取?美利坚的威望由谁守护?”埃里克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帮尸位素餐,只知道拿别人的钱,把自己人民利益拱手相送的猪猡。”
埃里克松松脖子上的领带,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静一些,“整天喊着人权、人权,那东西是冷战时骗苏联的。现在,苏联已经倒了,还讲TM人权,傻逼了吧,让人权把自己套死了吧?”
埃里克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咖啡,一饮而尽,“权力要靠鲜血来维护,利益要靠钢铁去争取,死了几个士兵,就像天塌一样,也不想想利益是靠用嘴来争取的吗?还不是要用士兵的鲜血和生命!”
孟季良默默站起,拿起咖啡壶给埃里克叔叔续上一杯,心中颇为认同。
埃里克点头致谢,继续说道,“士兵的命值钱,那就由我们这些私人承包商去好了。我们的血也是热的,我们死了不用计入伤亡,但,总不成我们浴血拼杀,背后还有人在捅刀子,下黑手吧?”说到后面,埃里克一脸悲愤。
“当然,”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在伊拉克误伤平民也是存在的,但也要理解那些人,他们是拿命在拼,而他们身边除了战友外,所有的人都可能拿出枪来射杀他们。这点,苏联人和中国人都应该有深深的感悟。呵呵,苏联人的阿富汗,中国人的越南,都是被‘军民一家亲’害死的。”
孟季良皱皱眉。对这一点,他有些不同意见,不过,至少表面上看,埃里克叔叔说的绝对没错。
“其实,出事早有预料。”埃里克把双手放在脑后,后仰到躺椅靠背上,“招人也不是完全由我们说了算,很多人都想往里塞自己想塞的人。那些人会是身经百战的王牌士兵吗?不,那种人军方会自己会留。他们只会塞进来战争创伤后遗症大的以及一些嗜血好杀的家伙。”
埃里克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至于我们,反正都是做脏活儿的,还在乎这么几个医院不收的病人和人渣吗?”
“反正,只要不在本土到处杀人就好了,其他国家的,只要不被大规模报道出来,那就不算什么事。”埃里克撇撇嘴,一脸的无所谓,“至于新闻报道,真当联邦政府是摆设?政府能按得住日本的气球炸弹,曲曲死几个外国人,更是不在话下。只要不是驴象争得太厉害,只要不是驴子上台,那黑水就不会有什么事。”
“呃,”孟季良沉默了。
黑水的规模已经很大了,去年5月,在约旦首都安曼举行的特种部队装备会展上,黑水公司副董事长布莱克曾骄傲地宣布:黑水公司的雇佣军可以到世界任何一个战乱地区执行任务了。而在今年,黑水甚至已经开始涉足装备制造业。但这个行业,是你一个小商人能随便进入的吗?你置军工复合体于何地?黑水顶多算是美国国防部某些人谋利的工具,但军工复合体,那可是国防部的伴生体!
孟季良觉得埃里克有些谜之自信,但他不想插足这个泥潭,如果不是被迫,他甚至只想安安稳稳做一个医生。
“好吧,”孟季良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随手拿起文件袋,“埃里克叔叔你觉得没事就好。天不早了,我想早点休息。”
“好的,早点休息。在这里玩几天再走吧,等你上了班,也许就没时间来了。”埃里克从抽屉里拿出把钥匙,扔给孟季良,“这是房间的钥匙,还是你上次住的那间。”
“谢了,”孟季良接过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