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忍不住摇头叹息道:“晚云小姐,你何苦要这般折腾呢?当初因为周将军遭了那么大的罪,在三合庄看到你奄奄一息的样子,真是把我心疼坏了,经历这么多变故,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你们也还有幸活着,怎么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晚云答不上来,只倚靠在车窗边,望着身后的周穆默默淌泪,她也尝试过,要和他好好生活下去,可每次一想到,她的安稳日子,是林夕拿一生的自由换回来的,她就再也无法心安理得。
若不是舍不下念儿,她宁愿去那荒凉的岭南,陪林夕吃一辈子苦,来赎罪来弥补,在暗夜里给他一点温暖和光明,就像他无数次照亮她的人生一样,他们应该相互救赎和慰藉,成为彼此的依靠。
直至马车出城,周穆才挽住缰绳,在城楼下目送晚云离开,前几日他心里难受至极,一想到分开那一刻,就忍不住眼睛发酸,以为到时候自己定会大哭一场,或者放下脸面出尔反尔,再次开口求她留下。
但是,真到了此时此刻,他内心又变得平静如水,剩下的只有释怀和祝福。
晚云一路南行,夜里均投宿在官家驿站,方便打听流放俘虏的行踪。
从驿站的小二口中得知,孟田将军待人宽厚,每日给俘虏吃饱喝足,晚上睡觉也让在地上铺上一层稻草,若遇囚犯生病,还会命人去医馆取药给他们医治,从不苛待和打骂。
听到这些,晚云安心许多,只是想见林夕的心愈加迫切,她甚至想夜里赶路,可陈二和桂香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出发前周将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她休息好,路上不可太疲累,省得人还没见着,先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
晚云无奈,只得听从二人安排,白天里慢悠悠地走,每到一处茶肆都得过去坐坐,喝口热水,每经过一个酒楼,也得进去吃些饭食,晚上绝不宿在野外,必须进驿站休息。
三个人慢吞吞地赶路,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抵达岭南地区,陈二将晚云和桂香安顿在客栈,自己先拿着周穆的手令,去往军中打听消息。
见到周将军的手令,看管犯人的衙役不敢怠慢,亲自来到客栈回话。
“宋姑娘,我一一核对名单,发现接收的囚犯里,并无一个名叫林夕之人。先前有不少犯人水土不服,病倒在半路上,孟统领心善,见有些人确实病情严重无法行走,便留下几个士兵看管,他则带领大部队继续往南走。”
“那孟统领将囚犯送至后,去了何处?半途上落下的人,可有规定到达日期?”晚云急忙追问道。
“孟统领说是要去庆州见一位故人,便急匆匆离开了。落在后面的犯人,也于最近一月陆陆续续到达,如今就差一人。一个月前我收到南陵的来信,说那犯人病得不轻,实在无法赶路,需得多耽搁些时日,因孟统领有话,不得虐待犯人,我也不好催促,只由着得他们慢慢来便是。”
晚云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在暗暗偷笑,按照林夕的性子,故意在南陵停留下来,定是又在耍什么诡计。
说不定长风已将押送的士兵杀死,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也有可能花重金买通士兵,找个替身代他服刑,而他此刻正在悠然自得地游山玩水,等着她去找他呢。
晚云未再多问,立马带着陈二和桂香往南陵赶,为避免再次错过,她每个驿站都做了停留,必得一一进去详细打听,可有北方来的流放犯人在此地路过。
直到来到南陵城郊的驿站,他们才终于有了林夕的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