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淮见了,眼里也浮起了笑意,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安,岁安。”
这声晚安,他等了好久好久,如今终于等到了回应。
待她入睡后,周应淮伸手探进被子里,摸了摸她的腿,暖的,他又重新给汤婆子重新灌了热水放回至原处适才起身。
手机在一旁的桌案震动,看到备注“叶君尧”三个字,周应淮并不急于接听,而是轻声起身转身合上门,走至长廊尽头方才接通。
走廊里,周应淮的声音淡不可闻:“有事?”
叶君尧话语简短:“岁安可好?”
“你希望她能多好?”这话听不出喜怒。
叶君尧不说话了,周应淮对他藏匿舒岁安7年并扯谎骗他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如此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继续:“他不会打消接走舒岁安的年头了,如果你这边不肯放人,怕是会前去找你。”
叶君尧没说那个“他”是谁,但彼此之间早已心知肚明。
果然,周应淮听闻后声音的音调高了几分,人也抑着并没有真正动怒,是上位者的威亚所致,语调淬着冰:“他不是知道我本人带走岁安吗?他想把我的爱人带走,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他踏过我的尸体,否则谁也别再想从我身边带走她!”
7年前他的“善”让他错失良缘,让他吃尽“恶”苦头。
都说善恶有别,7年前他就是太善了,以至于他知晓,唯有恶才可以制恶。
那么,他来,他迎。
......
舒岁安被一阵恶心感惊醒,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凌晨5:53分。
她赤着脚走向窗边,外头的天还是漆黑一片,天边也还是昏昏沉沉的。
昨夜应是太累了,一觉到清晨也算是好眠一夜,梦里她好像一言一行不曾疯癫过,走在阳光下与常人无异。
梦境对她太慈悲了,现实对她却并没有温软半分。
昨夜周应淮对她说晴天便出去,这不,天就酝酿出一场倾盆,雨滴落在窗沿边,还发出噼啪响。
舒岁安站着看了会儿,把窗子朝内掩了,雨滴随风低落在她的脸上,又说不出的刺骨寒凉。
她前去盥洗室洗脸,只是镜子里的脸苍白憔悴,看着确实不像常人,怪不得其他人看她的时候总会带着异样的眼光。
昨夜周应淮并没有歇在房内,她洗了一把脸后赤着脚走出卧室,顺着楼梯,她瞧见厨房里秀丽姨在准备餐食,见她下楼,她笑道:“丫头,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舒岁安只笑不语,她不想说话,说的越多,错的就越多,她并不能保证自己看似完好的表面,实则无法真正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所以只能静默,尽可能挂着淡笑不言。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是亲人,在她犯错时,能够无条件对她诸多包容。
“岁安———”背后有一道淡淡的声音唤她,她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把声音只能是周应淮本人。
舒岁安循声回头,眸色沉静。
她想,如果周应淮不是商人,或许还真的可以靠脸吃饭。
7年前的他年少有为,能够把简单的搭配穿出贵族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魅力。
那么7年后的今天,已过而立,,在世间历经磨砺,身染了一层成熟的韵味。是淮安市众所周知的商业巨擘,是淮安市上层贵圈里未婚女性眼中的极品伴侣,完美的脸庞就是上帝造物炫技的杰作,而那双深邃让人看了不由陷下去的过目不忘的双眸更是点睛之笔。一身纯黑的衬衫配西裤,优雅矜贵之余还有说不清的禁欲性感。
他朝她走来时,眸子是淡定的,在光线下看会让人不敢与之对视,锐利得像是猎鹰的眸子,只是人走进后,那双眸子却浸满了温润柔和,仿佛刚刚的凛冽都是舒岁安的错觉。
舒岁安静静地望着他,又垂下了眸子,眸里似乎有浮光掠过。
他,如今什么都不缺,何苦呢。
他的目光从她单薄的身子掠过至她赤着脚的足,一时间有些气恼,一把抱住了她到客厅,在舒岁安还未来得及醒神时,他已经握住了她的脚,所幸还有些暖意,地龙还是发挥着它的作用。
“怎么醒得这么早?”
她不语,只是看着他时还是勾了勾唇:“睡够了。”
闻言,周应淮眼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黑眸紧紧盯着她:“今天起得比较早,吃完早餐,需要回房间补眠吗?”
她摇了摇头回到:“不了,这些年睡得够多了。”
舒岁安最害怕的就是睡觉,怕一睡醒自己又变回那个脑袋不清醒的人。
在德国的一年,每日几乎都在榻上度过,她已经害怕困守在梦里的感觉了。
周应淮轻声启唇:“没事,先吃早膳。”
......
从前,她最喜欢秀丽姨熬的粥,入口软烂绵密,很是暖胃。
如今粥放在她面前,热气扑了一脸,香味直往鼻子里窜,忽然恶心感又上涌。
看着秀丽姨期许的目光,她不好推拒,因为是她早起特地熬煮的一番心意。
舒岁安艰难地舀一勺送到嘴里,压下了心头的恶心,在嘴里轻缓的嚼动。
周应淮坐在一旁问她:“好吃吗?”
她点了点头,只是用过不到7、8口又停下了手,忍不住捂着嘴跑到盥洗室呕吐,眼角都是难受溢出的泪。
她的胃口早就大不如前,偶尔能够用下餐食已经算是很厉害了,周应淮心疼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没事,缓缓,不想吃我们不吃了,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舒岁安轻轻的抽泣声以及水龙头冲洗声。
粥里放了滋补的中药材,剂量不多,她还是敏锐的吃出来了,还如此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