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索琳察觉出了他的犹豫。
索琳抿着嘴唇,松开后解释:“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那个男孩被父母丢弃,在医院里帮老人洗内裤与袜子获得少许酬劳。”
她顿了顿,似乎对那些老人有些恼怒。
“实际上,这样的订单很少,更多的是一些老人为了捉弄他,故意将肮脏的东西给他,每次支付一美元。”
“等男孩洗完后,也不会再要。”
说到这,索琳注视着李柯,见对方毫无波澜,继续说。
“他喜欢偷老人剩余的晚餐,聚拢到一起,便宜点卖给流浪汉,偶尔还会碰到不给钱的,将饭抢夺,不给饭钱,回到医院还被老人责骂。”
“其实,那是老人们剩下的饭菜,他们只是不想便宜给男孩,之后每次都收取男孩一定费用。”
“他还喜欢偷东西,买一些零食,稍微加点价,卖给一些懒得出门的孩子。”
“但是不可否认,这孩子对活着的向往,先天性心脏病,贫血,低血糖,免疫力底下,头发稀疏。”
“天呐,你敢相信这些发生在一个十岁男孩身上吗?”
说着,索琳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直勾勾看向李柯。
李柯轻咬嘴唇,但还是沉默不语。
“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他不得不支付高昂的医药费,那些小偷小摸都是为了求生。”
“该死的福利机构,根本就没有责任心,将一个十岁的孩子留在这,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妥善安置。”
“真是受够了那些虚伪的关心。”索琳说着这些,脸上愤怒起来,不停地抱怨。
而这时,翰斯已经办完了出院手续,走到李柯身旁。
随后,李柯抬头望向他,翰斯撇头,示意可以离开了。
李柯心中明白,看向盯着他的索琳,歉意地说。
“抱歉了,索琳护士,我想我并没有时间关心这些,也没有能力,我...现在并不富裕。”
说着,他点头离开了这里,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想会想起他的。”
索琳愣在原地,就在这时,她想起来男孩和他说的话。
猛地大喊:“如果我跟你说,黑人老头说谎,而男孩并没有偷东西呢?”
李柯离开的步伐停顿,愣在原地好一会儿。
因为他讨厌男孩的三件事,偷东西,黑人老头指控,贪污二十美元。
他想听一听原因,所以李柯转过身去,走到索琳面前。
“护士,我要早点离开,还请你快点叙说。”
索琳咬着下嘴唇,黑眼珠子转了转,略微思索后说。
“黑人老头没有苹果,他有一个孙女,很早之前就死了,而那些苹果,则是孙女的朋友看望孙女时送的。”
“白痴,哪有人看望死者送苹果,我们都会送上玫瑰,讲讲死者的往事怀念,或者在教堂祈祷。”
一旁的翰斯听不下去了,插话戳穿索琳的谎言。
索琳没有理会白人翰斯,而是直勾勾盯着李柯。
“如果她孙女的朋友,去过大陆待过一段时间呢?”
李柯沉默了,他不知道其他地区葬礼上会不会有祭品,但知道煤省有这个事。
送点水果和零食,以及酒水洒在死者墓碑前,表示让死者吃好喝好。
“你接着说。”
听到李柯这样说。
翰斯只能撇了撇嘴,站到一旁沉默着。
索琳时而望向翰斯,最后视线定格在李柯身上继续说。
“苹果是老人孙女的祭品,她朋友将苹果给了三个人,我,黑人老头和男孩。”
“黑人老头扔在地上的水果,是在食堂垃圾桶,腐坏水果中,挑了一些好的装在垃圾袋里。”
“至于二十美元,男孩用其他代价换回了二十美元。”
说到这,索琳瞥见服务台上的白人女护士说:“菲奥娜,我记得你有对象了。”
李柯回过头去看,只见白人女护士头前倾,眉头紧皱,一脸不可置信,声音高昂而尖锐。
“哦买噶,索琳我记得早就和你说过了,你怎么才知道。”
“哦,我记起来了。”
李柯回过头来,似乎明白了什么,望向索琳。
“那二十美元,现在存储在药水费用里,你可以随时要回,相信男孩也不会说什么的。”
说了这么多,李柯渐渐理清了。
但还有一点他不明白。
他声音有些低沉:“男孩为什么不说呢!”
索琳耸肩摊手回答:“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内向,一切负面词语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而且,所有人都会认为是男孩偷的,因为男孩偷了许多东西。”
“都会带着偏见去看男孩,所有丢失东西的,都会认为是男孩干的。”
“久而久之,男孩也就默认了。”
“那你为什么又告诉我。”李柯道。
“我想让你收养他,或者出钱帮他治病,帮男孩走上正轨。”
李柯沉默一会,回答:“抱歉,我帮助不了他。”
“谢谢你,索琳女护士,告知我真相,使我不必陷于谎言之中。”
索琳大为不解,企图利用富人的愧疚,帮助男孩脱离苦海。
“你难道不愧疚吗?你难道不会为了误解男孩而愧疚吗?”
“我们国内有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做不了兼济天下,只能独善其身。”李柯道。
“好吧!就当我只是说个笑话吧!”索琳无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望着索琳远去的背影,李柯沉默不语。
身旁的翰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觉得时间不早了,说了一句:“李先生,库姆利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
李柯仍是不语,心中下定了决心,转身朝着病房内走去。
他没有想要收养,也没有想要给男孩支付高昂的医药费,而是提供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顺便还想询问一些谜底。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好奇心太重,很多事都好奇,很多事都想学一学。
站到病房门口,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男孩在地上摆放一盆水,双手揉搓着袜子和内裤。
当他开门时,屋内的恶臭味浮现,一股厚重的恶心刺入鼻腔。
犹如刚来时的浓臭。
李柯不禁皱起眉头,屏住呼吸。
男孩听到开门声,下意识抬起头一看,双手顿时愣在原地。
将正在清洗的内裤放下,有些慌乱地拿起一旁肮脏的布子擦拭双手。
然后站起身来,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双手背起低下头,身体忍不住颤抖。
这一刻,李柯心酸又心疼,臭味传入鼻腔,也不再尖锐。
他注视男孩好一会,直到男孩以为他离开了。
抬起头看他时,李柯询问:“你...为什么这么拼命的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