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成精在清裳宜欢城中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鸢裳他一开始本来也没有非常在意,但是因为眼前这四株仙草偏巧却让他想起来之前在普渡山上时斩情圣尊无意间和他说起来的六月雪,风尘茉,报恩草,随意杀四位圣使被西天极乐佛主以身内三成真力打回原形的前尘旧事,鸢裳不放心之下,就找借口自清裳仙子口中探问了一下这四株仙草的事情。
清裳仙子本没什么太大心机,很快就被鸢裳知道,圣花寺中这四株仙草确是四花圣使真身,而四位金身罗汉也是药师天上东方琉璃界中药师佛主座下的捉妖,驱鬼,除魔,打怪四位圆觉罗汉。
当初水铃圣王将四株仙草栽种在圣花寺中之后,就以供养和传法为名自药师天上的东方琉璃界中将捉妖,驱鬼,除魔,打怪四位罗汉请来圣花寺中,暗中以抽魂之法将四人天魂抽去,拘在一只玉净瓶中,让他们长年无知无觉的在圣花寺中以自己身内精元真气滋养四花圣使真身,等到他们四人身内的精元真气被四花圣使吸收干净时,四花圣使就可以化身成精,恢复人身了。
鸢裳知道那时相距四花圣使恢复人身已经没有几日了,而当初斩情也无意间说过,四花圣使当日已经快要练成弑佛魔功太清宝卷。
所以当时鸢裳在圣花寺中发现四花圣使很快就要因为四位金身罗汉的精元真气滋养恢复人身时,因为担心四人会跑去西天极乐净土上以《太清宝卷》上的魔功伤到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就设法自清裳仙子口中打探到拘着四位金身罗汉天魂的玉净瓶所在,暗中将玉净瓶盗出,将瓶中天魂还在四位金身罗汉身内,让他们恢复知觉。
鸢裳其实当时早已看出这四位金身罗汉本自全都是阿修罗修成,料定他们虽然已经修成金身,却必定会是本性难改,为了不让《太清宝卷》的魔功再对佛门一脉造成任何伤害,鸢裳在明明看见四位罗汉手掌上早已被水铃圣王暗自施下血刀禁咒时,还仍然是将解除血刀禁咒的办法告知给了四位金身罗汉。
鸢裳知道四位金身罗汉既然是阿修罗修成,自然是无法忍受自己身内精元真气已经尽皆被仙草吸走,而沦为一个没有任何法力的无用废人的,他们自然是会想要将自己之前被仙草吸走的精元真气连同仙草自己本来的精元真气给一起吸回自己身内的,如此一来四花圣使就再没机会恢复人身了,而《太清宝卷》上的魔功也会一起被吸进四位罗汉身内,彻底斩除《太清宝卷》后患。
至于《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被吸进四位金身罗汉身内这件事情,鸢裳自然知道既然《太清宝卷》上的魔功本来就是用来对付佛门一脉功法的,那《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被吸进四位罗汉身内之后,四位金身罗汉必遭魔功反噬,非但没办法修炼和使出《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而且还会在强行在身内运转自四花圣使身内吸收来的,已经和太清宝卷魔功融为一体的真元时,因为太清宝卷和佛门一脉功法相冲而经脉爆裂,神识错乱,最终全身瘫痪却疯癫狂乱而亡,此事当然是根本就不足以为虑。
只是,若是想要四位金身罗汉反过来将四株仙草身内的精元真气给尽数吸走,是必须要将他们手掌上的血刀禁咒给解除掉的,当初水铃圣王在四人手掌上暗中施下这个血刀禁咒,本来就是为了以防哪一天四位金身罗汉的天魂被人盗走还回各自身内,他们恢复知觉之后会起心将仙草身内精元真气吸回。
只要手掌上有禁咒,他们是没办法再将仙草身内的精元真气给吸回去的,而因为他们是四个罗汉,水铃圣王才会非常阴狠的在他们手掌上施下血刀禁咒。
因为想要解除手掌上的血刀禁咒,其实只是需要用他们各自身上带着的那把戒刀在自己手掌上劈上一刀,将禁咒给劈开就行,但是那戒刀却必须先要以九九八十一条人命血祭才行,水铃圣王自然知道此禁咒一下,四个金身罗汉只要禁不住吸收精元真气的诱惑想要劈开掌上禁咒,就必须要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肆屠杀无辜人命,那样佛门一脉的名声自然就会被败坏殆尽,到时清裳宜欢城再出兵诛杀掉这四个疯子罗汉,看佛门一脉还能在自己眼前嚣张成什么样子。
三百多条人命换来《太清宝卷》的祸患被彻底斩除,鸢裳知道这很残忍,但是他却也知道若非如此,四花圣使的真身经过四位金身罗汉身内精元真气的长年滋养,恢复人身之后法力自然是今非昔比,而四人身内的《太清宝卷》魔功本有弑佛之力,在四花圣使身内精元充沛之下,《太清宝卷》的力量怕不是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能够承受得来的,牺牲三百多条人命的罪责鸢裳不介意一个人担了,但是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是绝对不可以出事的,因为佛主他老人家出事,斩情圣尊一定会很伤心的,毕竟鸢裳现在已经恢复了忘情名分,而忘情在尘世间,本就只有斩情一个亲缘,他们之间不管是恩,是仇,自己在三界中的出生,毕竟是拜他所赐,这是一分天生的依恋之情,无需任何理由,无需任何条件,甚至是,无需任何借口,自己为斩情做什么,都该是天经地义的才对,就像是风吹散一片淡云,雨滴落一片花叶一样……
至于罗汉滥杀无辜会败坏佛门一脉名声的问题,鸢裳自然是早已经算计好了的,世间众生本来就很喜欢信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至理名言的,几个金身罗汉本来就是阿修罗修成,这个罪名,最后自然还是会被加在阿修罗身上的,佛门一脉最多也只是会被人说两句滥施慈悲却教化无方而已,和此事不会牵扯上多大关系的。
而且既然是血刀禁咒,用来血祭戒刀的九九八十一条人命身上就必须是要有些邪气的,因为血刀禁咒本是邪咒,若要解除此禁咒,当然是非要以邪功邪力不可。
身上有些邪气的人,那自然该是世人口中的歹毒酷虐之人才对,这样的人用来血祭,不管怎样都会让佛门一脉受到的指责和非议不那么愤然激烈才对。
只是现在,四位金身罗汉已死,而四株仙草中的其中一株身内精元真气还完好无损,二位圣尊这一次下手也未免太心急了些……
(三)
斩情忍不住给气的跳脚,心中认定是清裳仙子有意将解除血刀禁咒的办法告知给鸢裳,虽然除此之外,破除太清宝卷祸患的办法,没有第二个,而且四花圣使早已将太清宝卷魔功和自己的真元融为一体,功法极其特殊,除了以自身精元真气滋养他们仙身的四个金身罗汉外,任何人也没办法吸收他们身内的精元真气,但是清裳仙子如此设计必定是存心想要鸢裳他再也回不去普渡山上,毕竟三百多条人命,自己也没办法将此事长久在极乐佛主跟前隐瞒下来,水铃一族是想要鸢裳为了那三百多条人命倒戈投靠披云山,他真身毕竟是一枝毁天灭地的祸世魔莲,水铃一族自然会贪心他身上的祸世魔功。
“斩情,被杀的本来就不是好人,而且鸢裳只是告诉给那四个金身罗汉解除血刀禁咒的办法,是他们自己贪求四株仙草身内的精元真气,和鸢裳他又有什么关系,”逝水忧云忍不住开口言道,“难道药铺子里的大夫告诉你砒霜可以用来杀人,你用砒霜杀人之后还要将责任尽数推在药铺子里的大夫身上不成?”他微笑问道。
“但是鸢裳他这是犯的意业,你知道不知道,”斩情气忿,“而且那些在药铺子里等着抓药的病人,也是恶人不成?”
“师兄,看来你是真的不知,一个小小的风寒疫症,怎会几天之内就传染了如此多人,”逝水忧云忍不住无奈笑笑,“民间自来有一种说法,自己要是身染疫症,快些将疫症过给别人,自己病就好了,所以大理城中才在几日之内就有如此多人莫名其妙的被传染上了风寒疫症,那自然是他们身边的街坊邻居有意为之,”他说,“就是因为心中如此恶念,才会横遭此劫,”逝水忧云无奈,“只可惜,咱们方才动手稍稍太急了些,鸢裳他的一切苦心,怕是全都要功亏一篑了,”他说。
“好啦,这笔账本座先记下来,”斩情气忿之下却仍然是在转念之间心中已经打定下了一个彻底破除太清宝卷的主意。
“本座现在立刻就去将燃灯,弥勒,药师,灵山四位佛主请来,因为三株仙草身内的精元真气已经被吸走大半,现在合四位佛主之力,想来该是可以散掉这四株仙草的根基的,”他说。
“师兄,虽然三株仙草身内精元真气已被吸走大半,但是要想同时打散四株仙草根基,几位佛主也未必能够不耗损掉身内几分真力的,”逝水忧云疑虑,“此事是不是该请通天教主亲自来做个决断才对?”他问。
“不,此事还是先不要冒然惊动通天教主,”斩情言道,“通天教主他自来没心没肺,此事若是被他给在三界中口无遮拦的传扬出去,只怕是江湖上会有更多人前来争抢太清宝卷,”他说。
“师兄,你是说,太清宝卷现在应该就在披云山上?”逝水忧云忍不住心中“格”的一下。
“放心,以清裳仙子她的根基,还没本事修习太清宝卷上的魔功,不过就算是她父母传授给她的那些法力,现在也够让无情他喝上一壶的了,”斩情有意在清裳仙子跟前如此言词,本自就是想要让清裳仙子知道,想要在二位师兄眼皮子底下打无情主意,只怕是还没她心中想的那样容易。
“既然如此,让通天教主来此收了太清宝卷,岂不是更加应该?”逝水忧云疑惑。
“哼,你让他收他就收,你以为自己在三清道祖跟前的颜面能有多大?”
斩情说话间已经一个飞身直奔天界而去,这里逝水忧云赶忙趁机叮嘱鸢裳,“少时几位佛主到来之后,一定要记得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怎么让几位佛主当真相信你确是什么都不知道,用不着本座再教你什么吧,”他说。
“不必了,左右锁魂塔中也不是没进去过一次,”
“好啊,倒是当真和斩情他一个脾气,”逝水忧云无奈,“但是当年无情将你从锁魂塔中放出来时,你脾气可是温顺乖巧的很呢,”他说。
……
……
大约半盏茶工夫不到,只见燃灯,弥勒,药师,灵山四位佛主已经在斩情的护持下一身祥云佛光笼罩的徐徐落在圣花寺后园之中,逝水忧云见状赶紧拉着鸢裳一起在菩提树下冲着几位佛主三叩九拜,没想到四位佛主中反倒是药师佛主他老人家上前一步伸出两手将二人自脚下轻轻搀扶起来。
其实药师佛主并非没有一眼看见菩提树下那四位身首异处的金身罗汉,但是常言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那四个金身罗汉本是自作孽,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报应了结,药师佛主无奈之下也只得将四人尸首一把三昧真火烧了,超度他们去投胎转世了事。
四位佛主在菩提树下并未主动过问那四位金身罗汉到底是怎样知道血刀禁咒的解除之法的,只是在菩提树下合力使出最上乘法力将四株仙草的根基尽数打散,如此一来,这四株仙草想要化成人身至少要在菩提树下再吸收三千年天地灵气和日精月华才行,而且化身成人之后的法力也定然是大不如前。
清裳仙子这时当然已经是趁势跑了,一口气跑回去自己昔日栖身度日的水铃宝殿之中,虽然水铃一族现下是在披云山上,而自己也已经很久未再回来清裳宜欢城中当女帝了,但是水铃宝殿中的宫女內监却是一直未曾遣散,所以她现下还是可以在水铃宝殿中继续当一个呼奴唤婢的小公主,四位佛主以为既然清裳仙子有心招降鸢裳,不若将计就计,让鸢裳留在清裳仙子身边,说不定披云山上之事可以借此彻底化解,这样一来,大理城中那三百多条人命,也可算是没有被白白牺牲掉……
……
……
虽然心中确是有些不愿意存心欺瞒清裳仙子,但是为了不让斩情难做,鸢裳后来还是很快只身一人来到水铃宝殿之中,清裳以为那三百多条人命已经足够佛门一脉清理门户的了,所以也在心中认定鸢裳现在已经回不去普渡山上了,投靠披云山是他现下最好决断,所以见鸢裳回来,心中也并未多疑虑什么,只是轻声吩咐身边几个婢女可以将午膳端上来了,她这些时日里一直就是和鸢裳在一起吃午膳的,毕竟追魂镜中显现出来的一切,现下只归他们二人心中所有。
鸢裳看见一个侍奉婢女在自己面前放了一碗蛋羹,心中微微有些疑惑,因为水铃一族平日里是不会吃蛋羹的,蛋羹对水铃一族,也算是残杀世间生灵。
清裳见状忍不住“嗤”的一下笑出声来,“好啦,不逗你啦,那碗蛋羹是酥酪和小米面加上金橘饼子弄出来的啦,能孵出小鸡来的鸡蛋,清裳宜欢城中也一样没有人会忍心吃掉的啦,”她说。
“公主,你为何这样信任鸢裳,”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本宫现在该立刻将你当奸细命人拖出去斩了,”清裳忍不住清眸流转媚眼横波的嗤嗤看着他说。
“公主,若是鸢裳确是一个奸细怎样,”
“你以为本宫会傻到用四花圣使换一个奸细,”
“公主,四花圣使身内的太清宝卷魔功本有弑佛之力,如此挑衅佛门一脉,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鸢裳在一旁忍不住试探着问。
“哼,佛门一脉能够在人间如此愚弄众生,香火旺盛,本来就是因为一个怕字,凡间百姓怕得罪那些佛主菩萨给自己招来报应,本宫可不怕。”
“公主,其实公主若是自己能够修成太清宝卷,胜算倒是会更大一些,”鸢裳忍不住很心急的在一旁继续试探。
“哎,本宫也想啊,但是听说当初四花圣使将太清宝卷交给父皇他时,父皇就施法将太清宝卷给封在一个白玉椟子里了,而且下令不许清裳一族中任何人打开这个白玉椟子,既然父皇他不愿意让人再修太清宝卷上的魔功,本宫现在也只能是指望着你这枝祸世魔莲能够帮本宫攻上西天极乐净土上去,”她说。
“公主,既然公主你这般痛恨佛门一脉,为何方才鸢裳在回来水铃宝殿时,看见殿外一个小宫女在白玉阶子上摆着一尊小小佛像,跪在那里向佛像磕头跪拜的啊,”斩情好奇。
“哦,那个小宫女是才被送来水铃宝殿中的,她从前在家里就是很喜欢拜佛的,所以就将家里的小佛像也给一起带来了,”
“怎么,公主你对此竟然是一点也不介意的嘛?”鸢裳问她。
“介意什么,本宫管得旁人做什么,还能管得旁人心里在想什么的嘛,”她说。
“公主,若是那些小宫女在背地里咒骂公主你呢?”鸢裳看起来仍然很是好奇。
“哼,本宫连自己的午膳都不会弄,事事都要让那些小宫女侍奉,人家背地里咒骂几句也是应该的,若是连几句咒骂都当不起,也没资格整天让人家侍奉,”她说。
“公主,鸢裳知道,你如此痛恨佛门一脉,是因为极乐佛主一直想要收无情当亲传弟子,”他说。
……
……
鸢裳吃完午膳之后就想要回自己寝宫之中好生歇息一下,但是偏巧因为晌午天气晴朗,寝宫中的几个小宫女就好心将他床榻上的被褥全数抱出来挂在晾衣绳上,在大晌午的炎炎烈日下一通暴晒,
鸢裳随即吩咐这些小宫女先将被褥抱回自己寝宫之中,好歹让他先安歇一阵子,几个小宫女领命之后很快将被褥抱回来替他铺展床榻,但是很显然,这些小宫女看起来像是有些赶时间,在帮他在床榻上铺展被褥时稍稍有些显得非常的心急和忙乱。
鸢裳心中微微的有些好奇,随口问她们被褥铺展的这样着急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尊主见谅,今日本是水铃宝殿中一个宫女姐姐的生辰,生辰筵都已经摆设好了,取笑的丑角也已经被绑来了,奴婢们只是很惦记生辰筵上的羹果蜜饯和那个老丑角了,所以方才替尊主铺展被褥时稍稍有些心急了些,尊主如此慈悲良善,想来也是不会背地里去向公主她告状的才对,”一个小宫女在床榻边上冲鸢裳一顿花言巧语的吹捧奉承,然后蹦蹦跳跳的和其他宫女一起丢下他急急的去赶生辰筵了。
鸢裳自是知道清裳仙子自来对佛门一脉就很不友善,但是看在斩情颜面上,他以为这样的事情是真心不应该如此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
鸢裳一念及此,当即离开寝宫去四下里寻找那群侍奉宫女的行踪,但是因为水铃宝殿太大,找来找去的一直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在御花园深处莲池旁的一间清净水榭之中找到她们。
水榭中当时正是吵吵嚷嚷的热闹非常,原来她们是将空明大师绑来取乐……
鸢裳以为这些小宫女再这样胡闹下去怕是要惹得佛门一脉震怒,前来讨伐清裳宜欢城,既然圣王仙后现下正在披云山上准备攻打西天极乐净土,现下清裳宜欢城这边着实是不该如此嚣张招摇,节外生枝,所以还是找机会说服清裳一起将空明大师送回去了大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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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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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水铃圣王攻打西天极乐净土是心情确是有些急切,所以自大理城中回来清裳宜欢城中才一日不到,清裳就在水铃宝殿中收到父母传信,要她立刻带着四花圣使赶回来披云山上,清裳自然不会在回信中说自己擅自将四花圣使换了鸢裳,但是料想父母也不会太计较的,其实她现下在心中也是不太确信鸢裳到底会不会随自己一起回去披云山上的,因为鸢裳他现下要是执意想回去普渡山上,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机会,毕竟鸢裳他这一次虽然在圣花寺中惹下如此残忍之极的冲天大祸,但是却到底也只是犯了心中意业,大理城中那三百多条人命终究是四位金身罗汉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所杀,而鸢裳他仅仅只是没有告诉他们吸收四株仙草身内已经和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融为一体的真元会让他们经脉爆裂而亡这件事情。
但是清裳其实心中也是非常清楚的很的,若是鸢裳当日告诉了他们这件事情,大理城中死的可就不仅仅只是那三百多条人命了,因为四人既然是以阿修罗身修成的金身罗汉,自然可以用阿修罗族的秘法消解四株仙草身内已经和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融为一体的真元对自己身内经脉的暴冲反噬。
而此阿修罗族秘法,即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万人生魂血补丸。
将一万人生魂从身内抽出,放进丹炉之中,再用抽出生魂的那一万具尸身当柴禾放在丹炉底下烧炉,用阿修罗族的邪法点火,等到一万生魂在丹炉内炼成一丸黑炭似的大蜜丸时,只要将蜜丸吃下,就能克制混了太清宝卷魔功的真元对自己身内经脉的暴冲反噬。
如此一来,大理城内死的可就不是三百多条人命,而是整整四万多条人命了,更何况那四万人可是会连魂都没了的。
罗汉道本来就和菩萨道不一样,只是以自己解脱为要,只想自己解脱而不念众生苦厄本来就是有些精致利己的,所以四人后来在大理城中做出来的事情,本来就不该让任何人觉得有何意外。
而且清裳知道,鸢裳和斩情之间是任何旁人都不能介入其中的,当日清裳因为不知百灵山上的灭族惨祸内情,以幻影熏香消解忘尘丹药力,想要让他们师徒二人自相残杀,却不知鸢裳自从忘尘丹药力消散之后,其实一直在心中深深羡慕着世间一切和斩情圣尊无怨无仇之人,直到得知百灵山一脉被灭内情的一刻,他终于可以不必再羡慕任何人了,所以若是现下鸢裳执意要回去普渡山上,清裳以为自己是不会执意拦着他的,四花圣使的事情自己可以和父王母后随意寻借口敷衍一下,清裳知道父王母后此次决心攻打西天极乐净土并非只是为了报仇,而是还想要像当年那样一统人间,父王母后自然不会傻到以为水铃一族能对付三清玉帝,天帝女娲,五方佛主一起联手发兵,但是只要将西天极乐佛主当作人质,想要向三清玉帝女娲天帝四方佛主交换人间统治权还是不在话下的,父皇自来在心中恨透人间这些痴愚凡夫,当年因为月铃族公主清黛生来身子荏弱,月铃圣王为了替清黛祈福在澜沧江边放生的五百万只小雪狮子不到三年就被那些人间凡夫猎杀干净,月铃圣王心中岂能不气,父皇他平日里也是很心疼清黛姐姐的,清黛姐姐当年未进枉死城就被直接押去投胎转世了,这么多年,也不知在人间已经轮回几世,此次清裳在追魂镜中并未寻到清黛姐姐转世,想是还在忘川河边流连,父皇想要统治人间,想也是为了月铃,风铃,火铃三族族众能在人间世世安好,父皇法力有限,无法救他们出生死轮回,毕竟那些神仙是不会那么好心的让他们以真身投胎的,他们在刚入轮回时,身内仙根想必就已经被废的差不多了,毕竟只要人间的统治权在那些神仙手中,他们就会为了泄愤罚清黛姐姐世世为奴为婢为乞丐,所以父皇才这样迫切的想要将人间的统治权争夺过来,既然天道不公,也就不必要再遵守什么天道了,水铃一族自来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虽然在鸢裳这样的普渡山弟子眼中,这确是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天大笑话。
……
……
其实披云山相距普渡山不过五百多里,但是既然鸢裳已经决定要和自己一起来披云山上,清裳心中自然是很高兴的,更让她高兴的是他们在披云山下遇见一只非常讨人喜欢的小花鹿,这只小花鹿看起来很有灵性,一见到清裳就上赶的凑上来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清裳因为心中喜欢,就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将鸢裳和小花鹿一起带来山上,本来水铃圣王和水晞仙后心中是十分担心之前清裳为了寻找月铃公主清黛,风铃太子清封,火铃太子清灭几人私自跑去普渡山上劫持鸢裳,又千里迢迢的将他带去清裳宜欢城中的,现在看到清裳安稳归来,心中自然也是高兴,二人其实在心中是不会太相信鸢裳的,愿意让他留在披云山上,只是因为他真身本是一枝祸世魔莲,水铃圣皇自来不会太为难花精一族中的任何一个族众,即是之前剪水无垢执意要将他母妃自披云山上接去水云观中,水铃圣皇也是爽快答应了的,而且还特意派人一路上好生护送,所以这一次清裳虽然是擅自以四花圣使换来鸢裳,水铃圣皇也没有在心中太过在意什么,即是鸢裳在心中对水铃一族并没有什么耿耿忠心,但是他身上那三百多条大理城中凡夫百姓性命,也断然不会让他在披云山和西天极乐净土争战时临阵倒戈,毕竟一个祸世魔胎即是在那些神仙跟前立再多功德,也一样逃不过天规戒律处治,料想他也不会那样傻的。
因为小花鹿身上有几朵花瓣样花纹,所以清裳为它取名叫花信风,平日里要鸢裳帮她精心照料,鸢裳本来看着这只小鹿有些奇怪,想要稍稍提醒一下清裳,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又生生吞下,只是经常在一旁话里话外的警告清裳现下正是披云山上的多事之秋,平日里只管在乱云殿中好好待着,不要轻易跟着这只小鹿下山到任何地方。
清裳知道鸢裳本是一枝祸世魔莲,对世间一切充满怀疑本是一个祸世魔胎天性,也是他的本分,毕竟现下在披云山上,他还是很受父皇母后器重的,之前裳千炽手下的八大护法现下已经风流云散的差不多了,确切的说眼下怕是一个都召不回来了,父皇母后知道是他们手中的诱惑不够,东海龙相府,四明山,梨花坞,大理城,都不是能用寻常的封侯拜相和荣华富贵轻易打发了的,他们心中最觊觎的只怕还是裳千炽身内那三颗血元珠之力,但是父皇母后生性慈悲良善,仁德仗义,怎可能为了拉拢他们替自己卖命就去恩将仇报的抓裳千炽讨好他们的呢,所以现下,鸢裳反而成了披云山上的最大倚仗,所以平日里在乱云殿中,父皇母后都会尊称他为忘情魔尊,只是清裳在私下里还是会叫他鸢裳,父皇母后有时也会稍稍斥责一下清裳,说她这样待人很不礼貌,但是却在心底里以为叫鸢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两个人在一起逗弄小花鹿时,看起来也是脾气性子很合得来的。
清裳在心中自然知道父皇母后这是在背地里打什么主意,无情毕竟和斩情断情一样,生来是个尊宠荣耀不染凡尘的神尊帝子,即是当年水铃皇族灭族之事和崂山一脉无甚太大关系,父皇母后心中也必定是会以为和一个神尊帝子相比,还是一个祸世魔尊和自己更加门当户对一些,而且清裳自己也知道,无情虽然是崂山一脉的花水少帝,但是西天极乐佛主和南华上仙都有意将他收为自己座下亲传弟子,南华上仙自然不介意他在齐云山上当个拖家带口的火头道士,但是西天极乐佛主可是有的是手段要他断掉世间一切尘缘,清裳其实自来没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无情身边一个天经地义的花水帝妃,甚至,连个侧妃的位份都未必能被容忍,她知道帝俊圣皇在心中未必不以为若是将她立为帝妃,不若将无情立刻送去西天极乐净土上正式拜师,他若是不愿意剪头发,那就去找南华上仙,左右一个崂山一脉的神尊帝子,不管是修佛还是修道,总不至于连个菩萨或是帝君的名位都修不成的。
所以在披云山上的四时花开,清风和煦中,天上一抹云卷云舒,流云四散,山间一袭飞瀑流泉,松竹苍翠,清裳在一瞬之间,心中确是会生出来一丝莫名其妙的爽然若失,毕竟神魔仙妖虽然可以和天地同寿,但是豆蔻时节中的怦然心动和世间凡女又当真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忘情魔尊他虽然怎样都该是一个很好夫婿,但是那毕竟只是一个在父皇母后眼中的很好夫婿才对,爱和爱上真的不是一回事,清裳知道以自己昔日里的暴烈脾气,即是无情他当真去了西天极乐净土上拜师,自己也会手里攥着长剑跑去西天极乐净土上把人劫走,她现下毕竟还是活在一个很任性的年纪中,水铃一族现下还全是她的长辈,还没有哪一个稚子小童胆敢扯着她的衣衫叫她一声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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