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辰风一惊之下,忙抬手阻挡,眼看刀锋就要砍到手上,却忽然静止在了半空之中。
这一分神,低头才发现秦氏不见了踪影,自己手上握着的只剩下半截断尾。
“走!”
又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深渊中响起。
扭头看时,秦氏已经快步跑到盘山道上,一跃跳入到了羽云渊的半空之中,随即黑暗中斜窜出一个黑影,临空接住了她一起下落而去。
龙辰风和常明不约而同地赶到崖边往下观瞧,只见深渊半空中有一对巨大的翅膀,正带着秦氏下落,空间里传来了她揶揄的声音:“呸!我说你有多少能耐!”
龙辰风面色骤然大变,随即也纵身跳入了深渊,紧追而去。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常明愣在当场,这才发现自己自始至终连一句话也插不上。
他没有本事跳下去,茫然地扭头看了看身后已被龙辰风清理干净的通道。
从这条通道进入伏虫洞以后,就可以直达那个通向玄鸟腹中的洞室。
常明站在八卦台上,用力踩了踩纹丝不动的地面,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明明知道这下面确实就应该是家族传说中那只沉睡的玄鸟,但他从来不知道如何打开这个奇怪的入口,何况时至今日,回想起当年的遭遇,依然不愿再次下去。
当时是怎么回事呢?
记得云渃下去之后半天没有上来,自己左思右想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跟着下去。
曲折的通道一路向前延伸,借着那些墙壁上的幽光小心翼翼地往前方走,出口就出现在了眼前,那时便听见了云渃的笑声,连忙靠近过去,却想不到亲眼看见大哥常灵正牵着她在那山洞之中嬉笑打闹,又坐到高处一块奇特的浮石上含情脉脉地交谈起来,那时自己嫉妒得眼里都要冒出火了。
刚好便听见远处某个山洞之中有人说话:“师父,要使玄鸟起飞,那得有多少薪柴?”
“成千上万。玄鸟体内的玄枢需要集聚大量灵蕴方能驱动得起来。”
“要那么多?”
“多?若是作倒转时序之用,这点恐怕远远不够。”
现在想来,这其中一个显然便是龙辰风的声音。
然后呢?
然后就看见有人走到大洞室之中,洞中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梦幻,到处都在不停地发着光,有一个人站到了山洞最顶处的浮石上头,浑身绽放着耀眼的光芒,身后还连接着许多怪异的触须,远远望去仿佛被那块浮石抽去了魂魄精气一样。
后来又如何了?
这么诡异的事儿当然是立刻偷偷溜回通道,找长辈来帮忙了,而且那时隐约还听见洞中传来了云渃的喊声,没准是出了事,当然得先去找长辈们来。
事后证明,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好在云渃没有事,好在有事的是常灵。
活该,明明有婚约的是我,岂能轮得着大哥来搅和?
常明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扬,随即又慢慢皱起了眉头。
可却哪里又能想到,此时此刻,这两人就在下边。
说不定又在玄鸟腹中上下跳跃,嬉戏打闹。
下去看见这两人,又得生气。
已是晌午时分,伏虫洞里到处都是坍塌的碎石,那些原本用来给灵兽当做兽栏的房间此时都空空如也,远远往伏虫洞的出口看时,外头还守着几个方氏叛军,没法直接出去。
常灵转身走入旁边一个洞穴,这里是黑风所住的山洞,临崖一侧的洞口上,铜栅都已毁坏殆尽,冷风从洞口呼啸而入。
要是黑风还在这里该多好。
常灵爬出洞来,往下看便是铁瓮山脚下的大通江,抬头则是许多从悬崖垂下来的锁链,略加思索便抓住一条锁链沿着墙壁缓缓地往上方的御兽台爬去。
那里正有一场大戏正在上演。
常明偷偷爬上悬崖望向临崖的望楼,只见方剒此时正在在二楼的平台上来回踱着步,他身后是五花大绑的樊尘功和李方尧,叛军的一众将领也都在侧,连忙悄悄靠近到望楼下细听动静。
“报!”
一个探子急匆匆登楼来报:“北边江面现神州军战船,楼船四条,另有海鳅飞虎二十余条。”
方剒追问:“二十余多少?!”
“二、二……卑职该死,没有数清!”
“废物,速速再探!”
旁边有个将领说道:“将军,如今山下已经被围,若将军再不乘船从水路离开,恐怕就来不及了!”
又听一个将领说道:“北面有船,南面则是通江城方向,自然也有神州的战船出没,哪里走得脱?”
前一个答:“若乘快船至对岸以后,或可避开追兵,可等到天黑再行渡江。”
“对岸一片数十里皆山势险峻,根本无从翻越躲避,若沿江边绕走恐被察觉。”
方剒打断二人说话,声音听来有些激动:“你们是想把我方剒吊在那悬索上,像货物一样放到下头去?”
此话一出,台上登时鸦雀无声。
方剒又道“李都尉,说起来,你那爱徒,樊庄主去了哪里?怎么到处没见他身影?”
李方尧语气平缓,泰然应对:“昨夜左骁卫手下禁军见人就杀,我等一路护送将军回大营,一路抵抗,庄主当时便带领一众百姓,全都下山逃难去了。”
旁边的樊尘功说道:“是呀,方将军,我等从未曾想过要背叛将军,不然昨夜大乱时早就与庄主一并逃难去了,又何必一直守候将军身边,还将中了奇毒的方将军救醒过来?”
方剒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说道:“众禁军于我忠心耿耿,当初起事时便一同出生如此,何以一夜之间便全都随左骁卫哗变了?尔等骗得了我手下一班蠢汉匹夫,可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