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是通江悬臂山庄的庄主!”
常明被按在地下,这才想起自己身上一身叛军的装束,慌忙辩白:“我等不是叛军!是悬臂山庄的人马!这……这披挂是抢来的伪装!”
陆仲荀一怔,抬头看见周围的众人打得难解难分,口里一句“何不早说”又将常明从地下一把提起放在马鞍前,一边拍马在交战的两军阵中疾奔,一边连声高喊:“停手停手!别打了!”
虽然双手被反绑、脸朝下卧在马鞍上的常明模样异常狼狈,这时也跟着大叫应和:“别打啦,都放下兵器!”
当场众人见到二人如此这般,才纷纷停手,可惜才片刻的功夫,弃械就擒的庄客们已经折了大半。
陆仲荀扫视了一下战场情况,随即往远处铁瓮山方向看了一看,未见还有旁人,旋即大手一挥:“先撤回暗处!”
一众人等随即押送常明和一众投降的庄客有条不紊地撤回山林当中,此时细看,这支神州的军队不过四五百人,显然只是探路的先锋。
反绑双手的常明被兵士押到一旁,看见陆仲荀吩咐手下几句后走到身边,于是笑着说道:“太好了,终于盼到官府援军,这下山庄有救了!”
即便老太君所言不假,真的可以让传说中的玄鸟飞起来,那也必然会将好端端的山庄给毁了,若是带官府攻打上山去,便也用不着依靠老太君那不知真假的计谋啦,一样能令山庄转危为安。
即便不然,起码也是一手后着。
从此我堂堂悬臂山庄庄主樊常明,哪里还敢有人小看?!
想到这里,满脑子都是带兵围剿方剒时自己风采照人的模样。
他正暗自欣喜,又听陆仲荀沉声问道:“阁下原来是悬臂山庄的庄主?可是我听说,悬臂山庄的庄主不是姓李么?”
常明答道:“李方尧是我师父,昔时在下年幼,才由他代行庄主之责,昨日已将庄主之位传与我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年轻。”陆仲荀上下打量了一下常明,便即又问:“庄主说自己不是叛军,可外面都在传闻,说悬臂山庄已经投了叛军,可有此事?”
常明连忙答道:“叛军势大,逼迫山庄为其攻取通江城,为求自保,我才假意应承叛军,诓得信任,其实昨夜我已暗中带家兵将方剒叛军大营给烧了!”
陆仲荀脸色稍缓:“这我倒是从那些叛军口中听说了,原来叛军中有人哗变的传言是确有其事。”他说到这里,看了看不远处被聚集在一起接受审问的庄客:“你等这般打扮,也怪不得我。”
常明摇摇头,乐呵呵地说道:“不怪将军,如今既然朝廷出兵来援助,我等高兴还来不及。”
见常明答得如此轻松,陆仲荀面露一丝惊讶之色,稍纵即逝:“如今庄主不在山庄,却带着手下下山来又是为何?”
常明脱口而出:“此间全因老太君,与、与我商讨出了一着妙计,可将那叛军悉数歼灭,为保计划周全,叫我等先行撤离投通江城去。”
陆仲荀面露疑惑之色:“你家老太君又是何人?如今那伙方氏叛军全都盘踞在山上,虽是乌合之众,好歹还有数万之众,你家老太君一个女流之辈,能想出什么计谋?”
“我家老太君便是通江忠勇侯,三品诰命夫人樊良钰。”
“诰命夫人?她竟然还活着?”陆仲荀一听面色大变:“世人皆知她早已去世,时年九十有八!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樊常明自知此话蹊跷,连忙又道:“将军有所不知,我家老太君多年来一直隐居不出,一心修仙,如今阳寿绵绵,百岁有余,为免外人诽疑,多生事端,才假称过世,平时提及只以长辈名号相称。此事除了我们樊家之外,唯有当今天子知晓。还请将军保密。”
陆仲荀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樊常明见陆仲荀始终未曾给自己松绑,手下也全被严密看管着,料到陆仲荀对自己心存怀疑,随即便将山庄谋划之事和盘托出,只是言语之间都将自己说成主谋而已,末了说道:“庄上老小都已逃去通江,为保众人周全,我便先护送他们下山后再回山上,这才遇到了将军。”
陆仲荀听闻之后,沉思片刻旋即说道:“庄主不用费心,通江城下的营地周围还有一些叛军探子流窜,既然他们此行要去通江,我这边派人护送过去则个。不知诰命夫人如今身在何处?如果当真可以制伏方剒大军,在下还想当面拜见,共谋大计,还请庄主引荐。”
常明闻言心里一慌,老太君究竟在哪里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可他生怕自己这名不副实的庄主又被小瞧,于是努力控制住游移的眼神说道:“老太君如今就在山上,正等我回去驾驭玄鸟,将军不如随我一同上山。”
陆仲荀面露为难之色:“上山?如今朝廷征讨方氏大军还尚未抵达,我领这一支人马只不过是探路先锋,恐怕一时也上不了山去。”
“这有何难?”常明自信满满地笑道:“只消将军连同手下人马,如我等这般乔庄成方剒的禁军,便可上山。”
陆仲荀闻言愣了一愣,随即嘴角微扬:“庄主可说笑了。既然那方剒已经醒来,定然要拿手下问罪。你等在夜里假扮他手边禁军之事,必然也会追究。我等这岂不是自个送上门去?”
常明这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看着陆仲荀略带轻视的表情,直觉得颜面无存,可是一时又想不出别的法子来搪塞。
“哎呀呀!这不是樊庄主嘛,怎么这么巧,又见面了!”
常明正在尴尬时,忽听身后有一个女子声音响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丫鬟牵着一匹马在几个兵士的护送下走了过来,冲着常明故作惊讶地妩媚一笑:“哟,将军怎么把樊庄主给绑了呀?”
观瞧丫鬟相貌,常明不由惊叹出声:“秦娘子?”
“瞧我,都忘记给庄主松绑了。”身旁的陆仲荀走上来解开了常明手上的束缚,又扭头对秦氏说道:“人送来了么?”
秦氏不慌不忙地冲身后努了努嘴:“喏,这不是嘛。”
她身后两个军士将马背上放着的一个布袋子搬下来,掀开袋口一看,里面装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壮汉,自然正是左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