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山道步行小半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一地。见竹荫森森,景色清幽,山涧旁用巨竹搭着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望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
段誉大为赞佩,左右端相道:“好一处清幽静雅之所!”他平生最喜游历大好山河,见此青山绿水无尘世喧嚣之所,心里自是喜得。
念想着若是与王姑娘能于此间厮守,当如神仙眷侣一般,好不快活。
只是等段誉举目望去,却不见王语嫣看他半分,而是驻足于竹林外,好奇往里方打量,似是在寻什么东西。
几人刚至竹林凉亭,不等坐定休憩,山道上远远追来几道身影,人未到声已至:“五哥,我们兄弟姐妹听你的信儿来了!”
出声的是一个中年美妇人,声音不小却是温柔斯文,而后紧随着几人有儒生打扮,也有手持短斧的木匠,更有人脸上画着青面獠牙、红发绿须的妖怪脸谱。
反正林林种种,总能看出几分奇异来,反观出言发声的中年美妇人,倒是当中最是寻常普通的。
见得几位来人,薛慕华赶忙出声介绍道:“独孤少侠,这几位是薛某师门兄弟。”
“这位就是江湖人称独孤剑神的独孤少侠么?”
那中年美妇人来得近前,看向独孤剑那清秀的脸庞似有疑惑。
也不怪这女人如此,独孤剑的面上几乎看不出真实年纪,多数人都只会以为独孤剑不过二十出头。想想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的确担不起江湖上那剑神的盛名。
“七妹,不可无礼。”
薛慕华也不管独孤剑见不见怪,急声斥了一句:“独孤少侠年轻有为,你怎可如此小觑独孤少侠。”
那中年美妇人见得薛慕华动怒,心知这位五哥脾气虽怪,却也不是惯于阿谀奉承之人,能使得他这般,必是这位独孤少侠有过人之处。
中年美妇人本身也不是小觑独孤剑,只是微有存疑罢了,被薛慕华一斥,当即微微一笑道:“适才多有得罪,望独孤少侠莫要见怪。”
“独孤少侠,这是薛某的石师妹,闺名清露,师门排行第七,最是精于莳花,天下的奇花异卉,一经她的培植,无一不是欣欣向荣。”
就在说话间,又有几人走进,薛慕华从大师兄康广陵开始介绍,一路介绍到八师弟李傀儡。
“我师兄弟几人,当年除了跟师父学武之外,又每人学了一门杂学,只可惜分心旁骛之下,却连丁春秋那大贼都奈何不得。”
薛慕华说着,萧峰与段誉也是看向后至的七人,这几人各有扮相,从各自的扮相中也能看出各自的长处。
就如康广陵身负一把瑶琴,范百龄手持一副棋盘,,,直至李傀儡戏子模样。
萧峰心想,武学一道本就博大精深,学得一门高深拳法后再去学剑学刀,便已经算是分心,更何逞技艺杂学,若是分得清主次也好,最怕分不清主次,以至于荒废了武学。这几人一看便是杂学为精,反倒是一身的武学寻常普通。
至于段誉却无甚感想,只觉这些人厉害得紧,一双亮眸左瞧瞧右看看,摸向木制棋盘的手被范百龄给挡了回去,还不等看向康广陵的瑶琴,便被狠狠一瞪,当即悻悻收手。
“幸会。”
独孤剑淡淡道。
函谷八友他也是知道,苏星河的八个弟子,当年苏星河于函谷关外收徒传艺,及至丁春秋叛门弑师后,被苏星河忍痛逐出师门,为了感念苏星河的传艺之恩,这才以函谷八友自称。
面对独孤剑的冷淡回应,函谷八友中的七人也是见怪不怪。
收到薛慕华的传信时,他们就已经多方打听过薛慕华信中所言的独孤少侠,每每只听得人讲,这位独孤少侠性子孤傲冷漠,却是剑法通神,有一招万剑归宗的绝世剑法,能御使天下万剑。
这一路上传言越听越是稀奇,直把这位独孤少侠夸成天上谪仙。
如今真正一面,七人这才觉得,传言独孤少侠孤傲冷漠,倒也言出七八成的精髓。心中所念,七人也没有在独孤剑面前故态复萌,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块儿。
“老五,他真能打败丁老贼?”
大师兄康广陵趁几人不注意,低声询问薛慕华道。
“若无把握,我岂会通知几位师兄弟。”
薛慕华满是信心。
未曾一见那旷世一剑,自是不能明白这位独孤少侠的实力。
甚至于薛慕华觉得,独孤剑与萧远山一战时,依旧不是他的最强一剑。
因为从始至终,薛慕华都感受不到独孤剑的杀心,正如独孤剑看人是那冷冷清清的眼眸一般;也只有在独孤剑说帮他杀丁春秋时,薛慕华才隐约察觉到一抹利刃出鞘的锋芒。
“他的年纪有些小了。”
“年纪小又如何,大师兄你的年纪也不小,也不见得你打得过丁春秋。”
薛慕华怒声一怼,最是厌嫌这种浇他冷水的人。
“好好好,几年不见,你的脾气越发见长了。”
康广陵气呼呼一骂,却没有太过气急败坏,反倒是心安不少。
五弟薛慕华这时候还能说出这话,足以见得他对这位独孤少侠的信心。
函谷八友中的七人到来只是一个小插曲,众人在凉亭休憩一番后,又继续往竹林里走去。一行人渐渐行近,不消一会,便已进了一处山谷。
山谷之中都是松树,一阵山风过去,松声若涛,隐隐之中又夹杂了薛慕华几人的低声啜泣,在山谷中悠远回响。
穿过松树林间,便看到三间木屋静立,屋前的大树之下,一个老者背对众人而坐,面前一块青石上雕有棋盘,上面黑子、白子全是晶莹发光。
“逍遥派弟子独孤剑前来拜会无崖子前辈。”
函谷八友还没泣声高喊师父,眼中泪水当即被独孤剑的话给吓了回去。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