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妨事,您就是想要他的性命,也随您去,上面巴不得袁家都死绝呢。”
“好,那我现在便去北山军营。”
“神女略坐一坐,我去吩咐人预备马车。”
孟芜回头看了眼,正咬着牙看她的胡兰茹,哑然一笑。
不多时,在胡府大门前,与胡县丞、胡德正告别之后,孟芜坐上了预备好的马车,似乎觉得少了什么,又不好开口要辛苦费,独自坐在马车里生闷气。
无意间瞥见脚边有一包袱,颤抖着打开,金灿灿的光泽亮瞎了她的眼,坐在马车上笑的很是没出息。
北山军营,这里是清河县最大的练兵之地,有五千将士驻扎于此。
马夫拿着胡县丞的令牌,却还是层层查验,孟芜都要感叹一声军纪严明。
她将帷幔掀起一条缝,偷看外面练枪的士兵,偶尔见到一两个身材高大、相貌清俊的,不由得心神荡漾。
所幸她在此处还有一些人脉,实在不行可以找赵青山帮忙,又等了一刻钟,便有一位约莫三十五六的将领,名叫张诚,敲了敲马车,领着孟芜去了一处茅厕。
军营驻扎在荒郊野地,茅厕只能平地挖坑,满了再就地掩埋,很是腌臜的活计,士兵都不愿意做,就交给那些流放下来的毛崽子了。
“就那边那个,叫袁尊寒。”
孟芜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正在吭哧吭哧挖坑的小伙儿。
在一人高的坑洞里挖坑的袁尊寒,听到了上面传来的脚步声,他的手上更加卖力,尽管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皮,脚上还缠着厚重的锁链,但他想活下去,就只能拼命地干活、拼命地讨好身边的一切人。
有一片阴影遮盖住他的身躯,但他不敢回头看,只能继续挖坑。
“你知道吗?这个坑挖的,不是茅厕”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他的关节传来抗争的声响,苦涩与恐惧在他心头滋生,他听出少女的话外之音,抬头望向上方。
“是我的埋骨地吗?”他扔掉手中的锄头,躺在了地上,这里的泥土好湿润啊,与家乡完全不同。
“也不是,时候还未到”孟芜看他像一只瘦弱的随时都要死掉的小狗,生了恻隐之心,他年岁看起来还比她要小,不过是个被牵连的可怜人罢了。
“上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袁尊寒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疲倦,说道:“姐姐,我上不去。”
“那你晚上怎么吃饭,睡觉?”
吃饭?睡觉?当然是在坑里了!
“我就在坑里睡,偶尔能挖到根茎吃,至于饭,只有一些泔水。”
还有一些,他没办法说出口的东西。
孟芜陷入了沉默,她生在苦寒之家,虽然缺衣少食,但也缺乏对于权力斗争残酷性的认知,眼前这位袁尊寒能活着,已经是袁家子弟中最幸运的一个了。
她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胡县丞所说之事的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