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于晖问。
“这些年我一直在黑煤窑,因为表现好,每半个月就让我上来放放风。半年前,天还挺冷,有一次放风的时候,我和管事的套近乎,他多喝了两杯酒,喝多了,我趁着那个机会跑了出来。那时我才知道,一直在外省挖煤。因为没有身份证,我只能走走停停,三个多月,才走了回来。没想到......”
“登记信息的时候为什么说假话?”于晖问。
“我不知道,可能是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了吧。我原本以为我能忘掉,可惜并没有,直到在墙根看见了那把已经生锈的斧子,那是我离开家前摸过的最后一样家里的东西,我才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所以你就把花姨杀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我们都没能找到她,你是怎么找到的?”于晖问。
“这些人藏得深,你们警察不好找,可通过同伙很好找。和我一起在黑煤窑挖煤的,也有别的村被骗过去的,他们中有些和我一样,被灌了药一直没醒的,还有一些半路上醒来,听到人贩子们说话的。我一点点收集他们听到的信息,也知道了一些人贩子间的黑话。回来后,我慢慢打听到花姨真名叫苗荷花,住在潭城子。12号那天晚上,趁着下雨,我用斧子劈了她。”
“说说整个作案经过。”于晖怅然,追捕苗荷花并不是他负责,可现在听到这个结局,一股无力感还是充斥着心间。
“那天,我在家把斧子好好磨了磨,”吴大壮交代,“趁着夜黑到了花姨家,先是绕到后面敲窗户对暗号,说来订货,随后花姨给我打开了院门和屋门,带着我进了屋。进去之后我发现只有她自己,便拿出斧子砍了过去,可能是因为常年在地下干活,还吃不好,我一直没长个,力气也小,当时她伸手一挡,我砍到了她手臂上。然后她一推,就把我推倒了,接着就往门外跑。我起身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砍,就记得有一下砍到了她脖子上,然后她就趴地上不动了。后来我害怕极了,浑身发冷直哆嗦,跨过尸体跑出院子后,才发现手上还拿着斧子,我就慌慌张张扔了出去,不知道扔进了谁家的院子”
“然后你就回了家?”于晖继续问。
“嗯,我回家后还是浑身打颤,不敢吃东西也不敢喝水,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直缩在草席子上。直到现在,被你们找到,我才终于认清了现实。”
自医院离开,于晖安排人去潭城子寻找斧子,按照吴大壮的描述,根据他当时的方向,很快就在一家无人居住的院子里找到了凶器,正如描述的那样,斧子很破旧,除了斧刃被打磨过之外,其他地方全是锈迹斑斑。
苗荷花,自1977年开始追捕,没想到直到1990年,还在犯案。从那时到现在,警方也一直都在找她,整整三十年都没有找到,结果她一直躲在最危险的地方,最后竟然死在曾经被她拐走的孩子手中。
凶手找到了,凶器也找到了,仅用了四天时间,花姨案就成功告破。办公室内,徐浩整理着苗荷花的档案,随口问道:“晖哥,你说现在都有电子档案了,这纸质材料为什么还要留着?”
“一些老旧案子电子档案信息不全,纸质材料更可靠,也更安全。”
“就是整理起来比较费劲。”徐浩转而继续说道:“要是凉河浮尸案也能这么快就好了,可惜到现在连死者身份都还不知道。”
一阵敲门打断二人谈话,法医推门而入,好像是接着徐浩的话说一样:浮尸上发现了新的线索,关于之前的验尸报告,要补充一个细节。